第754章 賭到底

一來,態度要端正,真幸災樂禍上了,腦袋肯定不保;二來,南陵叛亂,這是打仗,不是兒戲,太子之爭、或者說皇位之爭,那是建立在龍椅安穩之上的,孫璧要在南陵做了土皇帝,他們還在京裏為了個儲君之位打破頭,那不是唱戲開玩笑嘛。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即便是孫祈和孫宣,此刻都是正氣淩然。

對兩位兄弟的關心、對孫璧的憤怒、對平叛的決心和信心,該有的姿態,一點都不缺。

徐硯端著茶盞,輕輕吹著熱氣,隔著氤氳的白霧,他一直在觀察著幾位殿下。

不得不說,這幾個月的學習和培養,進步是顯著的,起碼,在端架子上,成效顯著。

上位者需要的氣度的城府,比最初時,進展頗多。

徐硯也說不好,聖上如此鍛煉幾個兒子,是不是一個好法子了。

夕陽西落,顧雲錦坐著馬車回寧國公府。

途徑東街,百姓們都在議論南陵反叛,這等大事,斷斷不會瞞著百姓,也瞞不了。

有年紀長的,還記得先帝登基前後的事情,紛紛搖頭嘆氣,說孫璧的父王當年忍讓又謹慎,不想被推上台做個傀儡,也知自己不是治國之才,情願在地窖裏躲著避著也不肯叫那些狼子野心的家夥找著,怎麽生出了孫璧這麽個兒子來?

沒有人知道答案。

何況,都姓孫,老子沒有當皇帝的心,兒子有了,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兒。

畢竟,南陵那地方,山高皇帝遠,日子長了,瀟灑慣了,真的會忘了今夕何夕,忘了誰是誰了。

顧雲錦閉目養神,外頭的話聽了七七八八,心裏卻有旁的想法。

孫璧不是臨時起意,他必然準備良久,他沒有忘了誰是誰,這次倉促起兵,怕是叫孫睿和孫禛逼的。

等馬車進了寧國公府,顧雲錦尋了聽風來,問道“給小公爺遞消息了嗎?聖上那兒要快馬加鞭尋他回京。”

聽風恭謹道“一收到消息就傳出去了。”

顧雲錦頷首,她不擔心旁的,就怕蔣慕淵也與孫璧一樣,被局勢所迫,倉促行事。

不得不說,顧雲錦還是了解蔣慕淵的。

聽風的傳信抵達北地之後,蔣慕淵就看著墻面上的地圖,背著手久久沒有說話。

他在斟酌。

蔣慕淵回到北地之後,各處事宜也算是按部就班。

城池需要重建,兵士們也要操練,年前戰死的、傷重的,留下了很多缺口,向大人依著舊例招新兵,哪怕招的都是北境出身、有些底子的漢子,這些人也還用不上。

光是操練新兵,就要費不少精力了。

好在,進展也是有的,死氣沉沉的北地有了生機,殘垣斷壁之下,新的屋舍搭建起來,能在這個時候回到北地的,就沒有哪個是嬌貴人,男人們一個頂三個,女人們也是個中好手,連帶著孩童們都活力充沛。

將軍印還在手中,北地又素來以顧家為先,顧雲宴兄弟即便年紀尚輕,也能服眾,他們主抓精銳操練,為的是奇襲北狄。

蔣慕淵原想著還有幾個月工夫,按部就班也不錯,只抽出時間照著地圖探索過幾次,沒有貿然深入,可南陵的消息一到,顯然是不行了。

傳召的驛官很快會抵達,聽風調派的人手日夜兼程、拼死拼活最多也就給蔣慕淵搶出兩日工夫,一旦驛官抵達,蔣慕淵再要發動奇襲,就遲了。

他們必須趕在驛官之前,驛官沒尋著人,蔣慕淵後面才好跟聖上交代。

只是,顧雲康還是沒有消息。

顧雲宴急匆匆進來,他先前在馬場那兒,奇襲不能缺人,當然也不能缺了優質的軍馬,聽話又出眾的軍馬甚至能救下騎兵的命,驚雨剛去尋他,說了京裏的狀況,顧雲宴便趕回來了。

“南陵郡王造反,朝廷所有的重心都會南侵,北境必然轉入防守之姿,這次不能攻破北狄,之後要再興兵北上,就難上加難。”顧雲宴神色嚴肅,他心裏也明白,那不僅僅是難,他們顧家的將軍印也握不到那個時候,機會錯過了,恐怕是永遠錯過了。

局勢場面,彼此心知肚明,倒也不用再多說。

蔣慕淵指著地圖道“三舅哥還未有消息,我們等不起,前回我和六舅哥探到了這一帶,從地圖上,路程應當已過了大半,我打算拼一次。”

顧雲宴緊抿著唇。

他當然不怕死,他的命就是北地的,他惜命,也舍得出去命。

他想打到北狄去,除了想守住顧家的將軍印,同時也是想彌補顧致澤開城門對北境造成的損失,哪怕蔣慕淵告訴他們,北狄能奇襲至北地城下,顧致澤的茫然和墜入深淵,有朝中皇子在背後操縱的影子,可顧致澤做了就是做了,這個責任,顧家要背負起來。

這是顧家的債,卻不是兵士們的債,戰爭固然有傷亡,但一旦出擊,沒有哪個領兵的會想打一場毫無勝算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