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示好

孫宣一面走,一面道,“先前在父皇那兒也不是說的假話,你說的北境事情,我記了七八分,沒有全記住,也怕記岔了,我回去理一理,記作筆記,你幫我瞧瞧遺漏與錯處。”

蔣慕淵笑了笑,看穿了孫宣的意思。

孫宣是想拉攏他,從不痛不癢的事情開始,與他多熟悉多往來,以後有什麽事兒也好說話。

可蔣慕淵並無那等念頭。

雖說是表兄弟,可蔣慕淵只與孫恪交往親近,對眾位皇子能算得上一視同仁。

前世,蔣慕淵與孫睿熟悉,也是因著議政而已。

今生……

今生蔣慕淵也不願意和其他皇子交往過密。

聖上能疑心他,認為他功高蓋主而容不下他,當然也會因為他不向著孫睿、偏向其他某一位皇子而心生防備與阻攔。

哪怕蔣慕淵如今質疑孫睿,也不會在自己羽翼不夠之時,去明晃晃在一些可以避免的事情上,和聖上對著幹。

那是自尋死路。

蔣慕淵思量著道:“殿下說的有道理,北境狀況與我們京城大不相同,我也是費了很多心思與時間也漸漸理出些頭緒來,只靠我一遍講述,殿下們了解起來,還是不夠的。

還是我回去把狀況寫一封折子,明兒送到文英殿,幾位殿下與大人們都能再了解一番,也好作商討。”

孫宣微微揚眉。

蔣慕淵如此應對,倒也在孫宣的設想之中,這位不是尋常臣子,無需討好誰拉攏誰,他不偏不倚就足夠了。

反倒是孫宣要討好他,即便拉攏不得,也不能彼此站到對立面上。

雖然孫宣也清楚,蔣慕淵不是那麽好拉攏的,自個兒先示好了,人家應對得不疾不徐,周全還挑不出錯來。

“那就麻煩阿淵了,”孫宣笑容不改,眼看著再拐個彎就要慈心宮外了,他才頓住腳步,低聲道,“阿淵,父皇讓我們商議北境重建事宜,也是想商量鎮北將軍府的事兒。”

蔣慕淵也停下來,等著孫宣往下說。

孫宣道:“其實這些日子,為此事已經來來回回商議過好幾次了,父皇沒有定主意,底下禦史們一直都在上折子。

前回你說暫且不回京,父皇問過我們,大哥想調你回京,早些把守軍敲定,北境那兒有主心骨,也省的眾心不穩。

還是三哥說的,總歸京裏沒有一定要由你經手的事兒,守軍也沒有個合適的人選,讓父皇再等等。

可我想,再等也就是三五個月,不可能繼續拖下去。

此回你在京中,大抵是要定一個大致的意向。”

蔣慕淵沉沉了看孫宣一眼,旁的沒有講,只說道:“謝殿下提醒。”

孫宣微微點頭,目送蔣慕淵離開,而後也往文英殿去。

他並不是替孫睿謀好處,單純就是給蔣慕淵示好。

當日狀況,蔣慕淵不會聽他這麽幾句話,一旦去打聽了,蔣慕淵就知道他當日在禦書房裏說了什麽。

總是要讓蔣慕淵清楚,孫宣是願意挺顧家一回的。

孫宣的這些算盤,蔣慕淵猜得到七七八八,但他無意和皇子們加深私交,聽一嘴也就過了。

慈心宮裏,皇太後也等候多時了。

“哀家從早上就等著了,聖上也是,拉著你說個沒完沒了的,哀家想讓人去叫你,又怕聖上轉頭再來說哀家與他搶人,”皇太後一面說,一面仔細打量蔣慕淵,摸了摸他的臉廓,道,“趕路累著了吧?再硬撐著,眉宇裏還是透著疲!”

蔣慕淵笑著把一個荷包塞給皇太後:“知道您從早上就等著這個了。”

皇太後啐了一口:“淘氣!”

她雖有不少話要與外孫兒說,可念著他路途疲憊,並未多留人:“早些回去歇了,有什麽事兒,咱們祖孫兩個明兒再說。”

蔣慕淵從善如流應下,從慈心宮出來,便再也壓不住步子,三步並兩步往宮門外去。

慈心宮通往西宮門的路,蔣慕淵前回嫌短,不夠他與顧雲錦述衷腸,此刻又嫌太長,彎彎繞繞到不了頭,偏宮裏規矩多,春日又時不時有宮女內侍經過,他想跑起來都不行。

才至禦花園,遠方飄過來烏沉沉的雲,遮擋了日光,天色一時間就暗了下來。

風就這麽急了起來,雖依舊有暖意,也帶了幾分水氣。

蔣慕淵擡頭看了眼天空,那烏壓壓的雲層預示著大雨將至。

若是平時,這樣的風雨不會讓人歡喜,可眼下,對蔣慕淵而言,這是一場及時雨。

讓他可以少些顧忌地大步流星,甚至是稍稍跑幾步,而不用怕叫人瞧見講規矩,即便是遇上一兩個內侍,他無傘避雨,走得急些,也說得過去。

至於被雨水掃走的春日暖陽……

四月春光,哪裏比得了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呢。

雲層壓得越發低了,好在雨水還未砸下來,蔣慕淵穿過長長的甬道,宮門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