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隨機應變

聖上說完,見蔣慕淵還是直愣愣看著他,深吸了一口氣,指尖點著大案,耐著脾氣,道:“已經很多了!

這個月,栩兒百日、中秋,再往後是重陽、她老人家壽誕,哪一天能攔得住啊?

平日裏說是只兩顆,朕難道還不知道她其實吃了四五顆嗎?

朕再給她松個口,應個五顆,改明兒她老人家能再給翻個倍!

不說了不說了,母後頭痛,朕一說這事兒還頭痛呢!

你們這幾個小輩不知道攔著,還就由著母後胡來。”

聖上一面說,一面重重按了按晴明穴,一副又是無奈又是心煩的樣子。

蔣慕淵笑得肩膀直顫。

他當然清楚皇太後一天不止兩顆糖,但他也知道,就算聖上松口到了五顆,皇太後還是只吃五顆,不會翻倍的。

對於身體,皇太後自個兒比誰都明白。

她絕不是一個為了口腹之欲就不管身子狀況的老人。

反而,對於生死命數,她看得十分透徹。

聖上聽見蔣慕淵的笑聲,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你說說你,母後這些年根本就是把討糖吃當作了樂子,她樂在其中,不管討得著討不著,她一樣吃,偏你是個耿的,來當什麽說客!”

蔣慕淵笑得越發沒有遮攔,起身道:“把我當說客的過程與您的這番話,原原本本地告訴皇太後,對她老人家而言,不一樣是個樂子嗎?”

這話半點不假,聖上真是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揮手讓嬉皮笑臉的蔣慕淵趕緊出去。

邊上的韓公公憋著笑,將蔣慕淵送出了禦書房,轉身回來,見聖上還坐在龍椅上生悶氣。

他上前,恭謹道:“聖上,做兒子的能讓母親如何開懷,不是一樁幸事嗎?”

“只要給糖吃,母後就沒有不高興的時候,”聖上說完,臉上那無奈的笑容一點點收了,再說話時,已無多少表情,“你說說,清點人頭的主意,是不是阿淵給母後想的?他怎麽想到那一茬去了?”

韓公公的眼珠子轉了轉,思量了一陣,道:“依奴才之見,極有可能是小公爺想出來的,但要說有什麽旁的意思,大抵還真沒有。”

聖上挑眉,示意韓公公說下去。

韓公公又道:“就像成國公這事兒似的。

前回您考慮如何處罰成國公父子才合適,小公爺才給琢磨了一個流水席的法子。

今日,也是揣摩您的心思,又給提了捐冬衣。

這些主意,應當不是事先就想好了的,而是隨機應變。

所以,奴才想,怕是皇太後與小公爺提了開源節流,小公爺見皇太後煩惱,才給出了那麽一個點子。

就是為了哄皇太後高興,為了國庫裏多些銀錢,若不然,小公爺圖什麽?

後宮裏省下的銀子又到不了他手裏。”

“朕真給了他,他也無處自己花去,”聖上似是滿意這個答案,頷首道,“到最後,不是想著撥給災民,就是要充了軍餉。”

韓公公眯著眼睛笑:“小公爺就是您手裏的刀,您指哪兒就是哪兒。去抄個貪官,都記著給您把漢白玉搬回來呢。”

聖上哈哈大笑,沒有再說什麽。

另一廂,蔣慕淵出了禦書房,原是要去陪皇太後說會兒話的,到了慈心宮外,才知皇太後昨夜觀月,今日還未起,便又掉頭出宮。

前腳剛出了宮門,後腳就被紹府尹打發來的人手請到了順天府。

紹方德坐在大堂上,認認真真聽丟了孩子的三家人說話。

說不心焦是不可能的。

原本以為流水席安穩過去了,紹府尹走出宮時腳步還十分輕快,甚至想要哼一段小曲,沒想到一回到衙門裏,就有這樣的噩耗在等著他。

流水席上沒有亂,反倒是結束後出了差池。

要知道,天子腳下,這幾年大小案子是有的,拿刀子砍人也見過,可偷小孩,一年也未必出一回。

昨日厲害了,一夜丟了三個。

這跟上元時賈婷被擄不同,那事兒說到底是有人要謀劃賈家,但偷三個老百姓家的孩子,那就是實打實的人販子了。

孩子可以說是一家人的命了,起早貪黑的,不就是為了養孩子嘛。

這三家,往後日子都難捱了。

紹府尹暗暗嘆息,並非是衙門故意推諉,而是太難找回來了,總不能把滿京城所有差不多的大的孩子都抱出來認一認吧?當然,這個想法,也是異想天開。

蔣慕淵到順天府時,與顧雲宴、顧雲熙兄弟打了個照面。

顧雲熙不住說著陳三來西林胡同求助的事兒,絲毫沒有察覺到另兩人之間的暗湧與默契。

好在,無論是蔣慕淵,還是顧雲宴,都無意再提前天夜裏的事兒。

顧雲熙在衙門裏說了,回到顧家,少不得又再說一回。

朱氏聽說給巧姐兒做布老虎的那家人的孩子丟了,也跟著揪心了一把:“我前回還說只在北地聽過偷小孩的事兒,沒想到京裏也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