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反抗無處不在(第2/2頁)

在魏斯問完一輪問題之後,一名年輕的特殊訪客小心翼翼地問道:“聽說,您跟巴拉斯交過手,而且贏了他兩次?”

魏斯很努力地想了想:“準確來說,我只贏了一次,還有一次算是平手。”

“能贏一次已經很不容易了。”那人嘀咕道。

魏斯坦然道:“贏了一次,平了一次,輸了兩次。”

那人愕然。

“那位已故的老皇儲怎麽樣,我不作評論,但阿爾伯特和巴拉斯,給我的感覺都是厲害角色。只是沒料到,阿爾伯特會幹脆利落地收拾掉巴拉斯,借聯合法庭之手將他送去挖礦。”魏斯拋出話引子。

訪客之中,最年長的那位說道:“是的,我們同樣對阿爾伯特的手腕感到驚訝,畢竟稍有頭腦的人都會把砝碼壓在矯健、活躍而且極具軍事天賦的那位身上,誰猜得到阿爾伯特有魄力將整個軍官團都出賣掉——這甚至不能說是一種出賣,而是為了鞏固皇室的權力而對軍隊的一場懲罰戰爭。這場戰爭來得非常突然,也來得非常迅速,並且取得了顯著的勝利。軍隊失去了主心骨,憲政體制下的軍事改革推動非常順利,而在這種軍事改革後,新的軍隊是完全絕對效忠於國家和王室,不再是軍官團的附屬品。那些令霍亨斯陶芬皇室苦惱了上百年的問題,居然在一個看起來最不可能的人手裏得到了解決,這確實是一件令人感到非常訝異的事情。所以,我們相信,阿爾伯特絕不是什麽聖明之主,而是我們所面對的前所未有的強力的敵人。在諾曼帝國的西南地區,我們已經遭到諾曼軍隊接連數月的壓制和圍困,這種情況是半個世紀以來所未有的。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們恐怕只能走最極端的方式……”

“或許,他身上的不治之症是他故意示人以弱的伎倆,此舉既避開了兄長的猜疑和打壓,又得到了胞弟的支持和聯合,等到大權在握,便翻手浮雲。”魏斯道出了自己的揣測。

來訪者之中,有一人幾乎不假思索地說:“可是,那種遺傳疾病被稱為‘王冠詛咒’,過去幾百年,霍亨施陶芬家族每一代的直系成員少則一人、多則三四人患病,這些患病者沒有一個能活過四十歲,而這一代裏面,阿爾伯特就是那個受詛咒的倒黴蛋,怎麽會有假呢?不過,醫療技術的發展,可能讓他們有了克服或是延緩遺傳疾病的辦法,否則,有誰會在權力爭鬥的關鍵時刻,選擇那個注定在四十歲之前死去的人?”

魏斯靜靜聽著,沒有插話。克倫伯·海森家族已經在索姆索納斯重建了城堡,澤帶著小肯普和勛爵夫婦住在一起。每次回去,他總會想起在弗裏斯見到巴拉斯時的交談,心中隱隱有種感覺,阿爾伯特與巴拉斯的恩怨糾纏還沒完。他們兩兄弟的事情,若是關起門來解決也罷了,偏偏是主宰諾曼國運、影響國際穩定的人物。

那場暴風驟雨,究竟會以怎樣的方式到來?

在接下來的十幾天時間裏,魏斯抽空陪著這些來自諾曼帝國的遊擊者體驗聯邦軍遊擊訓練場的運行規則和訓練效果。這裏的訓練分成基礎訓練和戰術訓練兩種模式,前者由教官向參訓者傳授遊擊作戰所需要的各種基本技能,包括射擊、爆破、駕駛等等,簡單來說,就是要讓一名遊擊隊員了解各種武器裝備的基本原理,培養出低配版的特勤戰士;戰術模式是通過操練演習的方式,讓接受訓練的遊擊隊員掌握遊擊作戰的各種技能,並嘗試在各種環境下躲避“敵人”圍捕獵殺,其最核心的目標便是在有機戰場上活下去,其後才是在力所能及的條件下開展各種破壞和襲擊。

雖然只是試訓練,魏斯注意到這幾位特殊來訪者的基礎戰鬥技能非常紮實,而他們也並不避諱自己曾在諾曼軍隊服役的經歷。通過澤之口,魏斯知道,諾曼軍隊之所以強大,在人這個因素上,軍官群體有著得天獨厚的地位和傳承,其能力和信心明顯高出各國同行一档,而基層士兵就比較苦逼了,他們一邊拿著微薄的軍餉,一邊接受嚴苛的訓練,戰場上不得不奮勇向前,而即便退役之後,也必須聽從預備役軍團的指令,做到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否則將受到法令的嚴懲。

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這是個符合事物規律的哲理。在諾曼帝國的歷史上,軍隊發生兵變的情況非常罕見,但並非從未出現過。據澤所說,在過去的兩個多世紀裏,諾曼軍隊曾有過兩次影響惡劣的兵變事件,兩次都威脅到了皇室的安全,也兩次導致統帥級將領被處死,只不過在當權者的掩蓋下,少有人知曉真相。後來,為了防範軍隊兵變,也為了防備軍隊將領做大,帝國的歷任當權者表面上重用皇室成員和大貴族,讓他們擔任軍隊高級職務,背後又利用軍官團進行制衡,並且不斷調換將領們的崗位,讓他們難以對某支部隊形成絕對的領導力。此番阿爾伯特將皇室成員、貴族將領以及軍官團一並送進聯合法庭,意圖按自己的意志重塑諾曼帝國的軍政規則,看起來是一次成功的洗牌,但魏斯覺得正如巴拉斯所說,國家的運行存在一種歷史的慣性,貿然打破規則,必定受到慣性的沖擊。也許,真正的反抗者不在這個槍聲陣陣的遊擊訓練場,而在於看似風平浪靜甚至穩固無比的心臟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