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找手

在爺爺銳利的目光下,我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昨天的事,半點都不敢隱瞞,沒遺忘一絲細節。

聽完後,爺爺的臉色風雲變化,沉思了會兒,問道:“你怎麽想的?心裏有沒有底?”

我點點頭,親身經歷的事,肯定有發現的,說道:“啥都不知道,那還不白費爺爺這麽多年的教導,白吃了十多年的飯。”

“嘴巴越來越會說了。”爺爺臉色稍霽,又甩了我後腦勺一巴掌,笑罵道,“難怪現在哄的妮兒對你好!”

“爺爺教的好。”我順嘴拍了一記馬屁,又惹來爺爺的巴掌。

“油嘴滑舌,趕緊說事!”爺爺這是在考驗我,那我當大人看。

我整了整思路說道:“有三個猜測,一個河童搞的鬼,我把他殺死了,昨天正是復仇的好機會;二個瘸半仙的詭計,把六子的屍體藏在水底,調開我們,趁機逃走;三個……”我摸了摸手腕子上紅繩,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我和妮兒的關系越發融洽,不願這麽想,不願接受事實,如果沒被爺爺發覺,我會把這件事埋在心裏頭一輩子。

當然,前提是不被發現,暗地裏想法子處理掉紅繩。

爺爺瞪了我一眼,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說道:“怎麽不說話的呢?說下去啊,怕個什麽勁,男子漢大丈夫的!”

我垂著頭沒搭理,妮兒端著面走進來,送我面前說道:“快吃了吧,我打了個雞蛋在裏面。”

我接過碗,不管燙不燙就往嘴裏塞,先躲過爺爺的追問,反正他老人家心裏門兒清,猜到我的意思。

“吃完了,我們去六子家。”爺爺站起來走出去,“燙不壞嘴是吧,沒人跟你搶!”

妮兒坐在旁邊,歪頭看著我說道:“爺爺怎麽生氣呢?”

我含糊的說聲沒事,埋頭吃完面,穿好衣服和爺爺去六子家。

村子裏好幾家都掛上白幡,我們路過的時候聽到裏頭的哭天喊地,很悲戚,因為死的壯年男子,家裏頂梁柱的勞力。

在這個年代,有一把子力氣幹活,就是家裏的重要經濟來源,倒了就是天塌了個窟窿。

“去上柱香吧,都是一個村的。”爺爺說道,每經過一家都進去。

治喪的人家見到爺爺,邊抹淚邊道謝,說曉得撈師的規矩,過了治喪再拿禮道謝。

我本就不是為了錢才下水,見爺爺看向我,又不敢壞了規矩,也不能壞規矩,連忙擺擺手說道:“再說再說。”

爺爺眼裏浮著笑,跟治喪人打了招呼就離開。

六子家也不例外,我照樣先上香,耳朵裏聽爺爺和六子他爹說,六子不急著下葬,等找回右手再說。

“二哥,謝謝你還親自來一趟啊。”六子他爹今天正常多了,只是痛失兒子,滿臉哀傷。

他拱手道謝,不好意思的說道:“昨天的事,仲謀多多擔待,我急昏了頭。”

畢竟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又是長輩。

且,昨天的事還有別的原因,不能全歸咎到六子他爹身上。

我揉了揉頭發,說道:“我也有錯的地方,您不怪我就成。”

六子他爹答應延長停靈,我們就離開歸家去,安排找回手臂的事。

爺爺說想找回右手,還得從我這裏開始,問我在留仙河哪裏砍的右手,再去留仙河一次。

雨停了,下水溝的水不見少,水流與昨天差不多,粗看之下都一樣。但是,我打撈屍體,已經不是單純的熟悉水性,僅憑一眼就瞧出水流平穩,少了許多的暗湧。

與昨天那憤怒咆哮的湍急流水,這安全了很多。

我準備直接下水,爺爺把我往後扯退一步,呵斥道:“不長記性啊,昨天留仙河死了那麽多人,還有東西作祟,準備妥當了下去,跟我回去。”

扯著我往回走,準備了鎬子、柴刀、一跳粗繩子,跟我去背鎮長他爹的時候一樣的東西,還加了點別的東西。

“這是煮熟的黏米。”爺爺說道,“又東西纏著你就糊上去。”

這黏米不是單純的一種米,以糯米做主,混合著麥芽糖,以及其他米一起,煮熟後攤在夏天正午的陽光下曝曬,又用寒冬午夜的冰水浸泡,取出風幹保存。

爺爺給我看的書上說,黏米有奇效,塞進邪祟的嘴裏,入口即化,黏住邪祟,行動遲緩。

我沒見過實物,也不曾見爺爺鼓搗黏米,如果爺爺制作過黏米,我肯定有印象。

爺爺給我的不多,也就用手抓的一把,不舍的說道:“好多年前的東西,不多了,制作不易,省著點用。”

我點點頭,用小布袋裝好,系在褲腰帶上,別了柴刀和鎬子,背上粗繩出家門。

妮兒跑出來,說道:“爺爺,我也想去,以後跟仲謀是夫妻,我不能什麽都不會,拖他的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