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

“我沒想著要走, 如今這樣,挺好的。”柳香老實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人心都是肉長的,一年多的相處中, 她自然是從點滴中感受到了他的溫暖的。不論他從前是個什麽樣的人,但至少他在娶了自己後,再未到外面廝混過。

不管他心裏有沒有自己,也不管他是不是對自己只是一時的新鮮勁。至少眼下日子過得很好很和睦,不是嗎?

人又為什麽要多想那麽多未來還沒發生的事情呢?好好活在當下不好嗎?

至於以後, 以後他新鮮勁過了後,還會不會如現在這般待自己, 那以後再說好了。他若一直對自己好,自然有一直對自己好的日子過。若他變了心,哪日移情別戀、再去百般寵著另外一個女人去了, 那自然也有那種情況下的日子可過。

“那你覺得如今這樣哪裏好?”他追問。

曾經混賬過, 浪蕩過, 逛過青樓, 也混過賭場。雖說那些不過都是自己裝出來的,那種日子,也是演出來給別人看的, 但那時,自己也未必沒有借著這個機會徹底墮落下去的意思。

他知道母親是怎麽死的, 但卻不能手刃了仇人為母報仇, 心裏積壓的仇恨無法釋放。他選擇上戰場征戰禦敵, 其實是早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了。

不怕死,敢打,敢殺。仿佛把對弑母仇人的一切憤火,全都灑在了戰場上。

當時, 他的確也是抱著必死之心出征的。

可在戰場拼殺了那麽多年,傷倒是受了無數,但卻還是好好活著到現在。倒是可笑,本不是奔著建功立業去的,如今倒是成了屢立戰功的國之棟梁。

曾有一段時間,他腦子不能處於清醒狀態。一旦清醒著,他次次都險些沒忍住拿刀去芙蓉居砍人。

有幾次若不是大哥勸著,他怕是已經豁出去了。

母親是個性情剛烈之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可那麽好的一個女子,面對丈夫妹妹同時背叛自己的情況,也只有自裁一條路可選。

結果,就是只留下那對夫妻日日在侯府裏惡心人。

他未嘗不知聖上賜婚小鄭氏給他父親為續弦的真正原因,聖上怕鄭家軍壯大,會起反意。所以,以此挑起一族兩家不可調和的矛盾來。

讓他們相互牽制,相互制衡,以保滎陽等地太平。也如他所願了,這十多年來,鄭氏主支兩家,成了老死不相往來的死對頭。

可正是因為窺探了聖心,才更覺得惡心。

當年,為保先帝登位,諸將是何等的力護、忠心。如今江山坐穩了,就開始玩起“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把戲來了?

萬將屍骨還未寒,就開始鏟除功臣能將了。

先帝時有魯國公,當朝有鄭氏。

正因為看得透,很多時候,他也都不願去早朝。寧做個名聲喪盡的浪蕩子,也不願去做個讓君王忌憚的能臣。

不過他如今有妻又有子,這樣安穩的日子,是他喜歡且向往的。有了妻兒,有了牽掛,自就不會再如從前般隨便。

人心都是不足的,留住了人,難免也想再把心也留住。

她說不走了,他希望她是因為他才不走的,而不是因為兒子。

柳香說:“這樣安安穩穩的,就好。這種寧靜祥和沒有明爭暗鬥的日子,就是我喜歡過的日子。”

趙佑楠對她這個回答明顯是不太滿意的,但若再逼問,怕也無效。所以,為了懲罰她一下,就翻身將人壓了下去。

柳香覺得他無恥無奈耍流氓,但被揉了幾下後,自己也繳械投降了。

因夜裏造作太過,次日柳香就明顯累著了。因養成了習慣的緣故,醒倒是醒得很早。但渾身酸軟乏力,沒什麽精神。

累著了。

柳香醒的很早,醒來時外面天還黑著。趙佑楠正在穿上朝時需要穿的官服,聽到床上傳來的響動,他側頭望過去。

“夜裏累著了,今天便晚點起,再多睡會兒吧。”他勾唇,笑得有幾分得意。

柳香擁著被褥,懶洋洋縮在暖烘烘的被子裏不肯出,只這樣側躺著對他說:“我什麽時候起,不要你管。都怪你。”不免要有些怨念的。

她沒他那麽貪,都是他的錯。

這話說的,趙佑楠不免又要得意笑幾聲了。他穿戴好後,朝床邊走了過去,彎腰坐在床沿,望著人說:“現在怪我?夜裏時也不見你怪我。”

柳香不想在這種時候繼續和他談論夜裏的事,只拿被子悶著腦袋縮一邊去,做個鵪鶉逃避現實去了。

趙佑楠隔著被子揉了她兩下,然後又說:“那我先走了。”

柳香沒理。

等過會兒柳香把腦袋從被褥中探出來時,已經不見了他的身影。

柳香不想貪睡,見他人走了後,她索性也起了。

穿戴梳洗好後,正好乳母也抱了墩哥兒過來。柳香則陪著兒子玩了會兒,之後才去老太太那裏和大長公主那略坐了坐。再之後,就一個人呆在了木苑打打鑿鑿的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