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醉酒

齊霽在室內坐下,面前人拿了普通的河水來招待他。

“多年不見,你倒是比當年還要心軟了點。鐘黎。”齊霽也不嫌棄,他端起放在桌上簡陋的水,抿了一口。

這人和他一樣,原先是玄午山的弟子,兩人生來就和常人不同。不過和那時心有天真的齊霽不同。鐘黎是因為和常人迥然不同的外貌,飽受欺淩,對外人懷有深深的惡意。

他在正經術法上興趣平平,但對禁術卻十分有興趣。

鐘黎自小死了爹娘,受族人和同門欺淩長大,他對如何捕獲魂魄,和令人死而復生格外有興趣。對此甚至還頗有心得。只是有一次被人撞破,不得已叛逃,被齊霽領人追殺。

齊霽那時候良心未泯,何況兩人身世相似,有那麽一點同病相憐。所以齊霽沒有殺他,放他走了,只是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記,不管鐘黎逃到天涯海角,都能被他找到。

當初齊霽一門心思想要復活明苑,也曾向他要過辦法。

“你現在也心滿意足了,來找我做什麽。”鐘黎坐在那裏,佝僂著身軀。

當年他被追殺他的弟子重傷過,哪怕齊霽放他一馬,幾十年過去,靈力運轉艱難,臉上也露出凡人一樣的蒼老神色。

“你現在可是正道之首,我之前能告訴你的,都已經告訴你了。再多的,我也沒有什麽可說的。”

“堂堂正道之首,去管一管正事不行?非得要和一個妖女糾纏不清。”

齊霽看了他一眼,“該我管的,我都已經管了。那些人我也不欠他們的。至於她,是我私事。”

說著,他直接道明來意,“我問你,有沒有抽魂困魂之法。”

“你要抽誰的魂,又是困誰的魂魄?”鐘黎慢慢問道。

齊霽笑而不語。

鐘黎一下瞪大眼,“你……”

“就是她。”齊霽點點頭。

鐘黎的神情一下古怪起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當初從我這兒費盡功夫,要知道屍傀師的消息,去找人復活她的是你。現在要把她拘起來的也是你。”

鐘黎笑起來,他笑聲幹啞而恐怖,“這麽多年,你真是變得越來越難以捉摸了呢。”

說著,鐘黎尖細的笑著,“堂堂正道,你這麽做,當真不怕有朝一日事情敗露,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

“我只是未雨綢繆罷了。”齊霽放下手裏的杯子,“若是用不著,那是最好。若是……”

他眼睛沉了下來,眼底彌漫上來的是濃厚的晦澀情緒。

“被你喜歡上,還真是她倒了八輩子的黴。”鐘黎毫不留情的嘲笑,“她死了,你讓她安息都不成,費盡各種心機,甚至手上沾血也要把她給弄回來。”

“等她回來了,你又要把她緊緊的拘在身邊,而且就算死了,她也沒辦法離你半步。”

鐘黎饒有興致的看著齊霽,“你怎麽變成這樣的?”

面前青年的身上,感受不到半點魔門氣息,甚至一襲白衣高潔無塵,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神君,見天地化眾生,幹幹凈凈令人自慚不已。

誰知道這樣光風霽月的外表之下,竟然魔念眾生呢?

鐘黎說著心裏起了惡念,這樣的一個人,要是入魔了。那真不失為一樁趣事。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鐘黎桀桀怪笑。

從正道墜入魔道的人,似乎是為了徹底和自己的過去決裂,甚至比那些魔門更加陰暗狠毒。

“真想讓他們看看,你到底是什麽樣。”

齊霽伸手出來,“拿來吧。”

鐘黎看了一眼他的手心,“沒有。”

“當初你不是可以強行招魂麽,現在反正她在你身邊。”鐘黎笑了,“只要你把她給鎖了,她哪裏都去不了,除了你身邊之外。”

“其實你要是覺得她不聽話,喜歡到處亂跑的話。大可以把她煉成活屍,到時候她就唯你是尊,什麽話都聽你的”

齊霽睜眼,他手指微動,鐘黎臉色大變,頓時就滾在地上。肢體抽搐。

齊霽為了讓鐘黎能好好聽他的話,在他身上下了蠱毒。

鐘黎性情古怪,不好相與。齊霽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沒有那麽多心思和耐心和人糾纏。什麽手段能叫人聽話,他也就用起來。

至於承受這個的人如何,只要在他達成目標前不死,那也沒什麽。

鐘黎原本就白的過分的皮膚上,因為痛苦抽搐而顯出別樣的粉紅,原本已稍顯佝僂的身軀越發顫抖。

到了今日,齊霽也早不是當年的他了。

鐘黎也不記得當年齊霽放他一馬了。齊霽找上門來的時候,他也想要躲過去,只是齊霽沒有那個耐性,直接動了手,才給了他法子。之後更是遠遠躲開,誰知他竟然還留了一招後手。

“如何?”齊霽站起來,居高臨下的欣賞鐘黎如何滿地亂滾,靈氣絮亂。

粉色的皮膚下,有無數條細小的蠱蟲在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