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茶話會

太宰治此人,時年21歲,本應是青春大好、風華正茂的帥哥歲月,無奈其有一個怪癖:自殺。

雖然他本人堅稱是要從死亡之中尋找到什麽答案,但到目前為止他都沒有成功的完成任何一次自殺行為(成了的話就應該躺在墓地裏了),該怪癖甚至演變成“邀請美麗女子共同殉情”這種可怕的地步——不是美麗女士的話就請回吧,謝謝。

但無論如何,當他面對面的指出涉川曜是個水貨時,後者還是無可避免的震驚了。

“太宰先生你說什麽呢……”涉川曜試圖裝傻否認,“我當然是我啊,什麽自殺成功不成功的,要是成功了的話我還會坐在這裏跟你談話嗎?”

太宰治神色平靜地看著她,他那雙深沉的茶褐色眼眸像是看穿了一切謊言後的真相,因此能夠心平氣和地觀看對方演出。涉川曜被他看得頭皮發麻,笑容也漸漸消失。

內心慌得一批.jpg

“曜醬,你知道你哪裏露出破綻嗎?”太宰忽然看似好心的提醒她一個問題。

涉川矅瘋狂搖頭,拒絕三連:“不,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從來沒有在你面前說過自己的職業,你又是怎麽知道我是個偵探呢?”

“……”

穿著風衣的黑發青年身體不自覺地前傾,手肘撐在腿上,十指交攏,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這位眼神都開始僵硬了的女孩子。

啊,要死了。

涉川曜心裏想,想起先前莽撞地詢問對方能否幫忙打聽情報時,對方並無拒絕之意,反而過分爽快地一口答允下來——恐怕早在那個時候之前就多少猜到了一點答案吧。

她想死,想自殺,想用豆腐撞腦袋。

但涉川曜最後也只是憂傷地長出了一口氣。

“你是怎麽知道的?”

……她承認了。

但是這句話的背後真正承認的是什麽?

她真的是從死亡盡頭歸來的人嗎?那她還是原先的那個靈魂麽?亦或者什麽占據了身體的孤魂野鬼?

青年的眼睛微微睜大了點,那平靜的眼眸深處出現了難以言喻的劇烈情感波動。他原本看似毫無波瀾的表情出現了變化,因為過於緊張導致臉上的肌肉甚至略微抽搐了一下。

“我想問……人死了後真的能復活嗎?”

他緩緩地、吐字清晰地問出了這個看似滑稽的問題,明明隨便在路邊抓一個小孩子都會告訴你“不可能吧這種事”。

不知為何,在這一瞬間,涉川曜察覺到了鋪天蓋地、悲傷難明的黑暗正在向自己撲過來,這情感潮水的源頭正是太宰治本人。在這倉促一瞥中,她似乎窺伺到眼前這個男人命運裏橫亙著的痛苦和無法描述的絕望。

要謹慎回答這個問題。這是涉川曜的唯一念頭。

“當然不能。”她聽見自己用一種同樣鄭重、格外認真的語氣回答道,“人死復生是真正的奇跡。然而幸運之神從未將目光投注給我。”

“這樣啊。”太宰治沉默了許久,他的手指終於不再發抖,那片黑暗的氣息也漸漸地收斂回去。

“可你為什麽……”他喃喃自語。

涉川曜當機立斷地承認自己有病:“我人格分裂了。”

“……原來如此。”

黑發青年嘆息著明白了什麽,看向她的目光也漸漸變得莫名柔和起來,“曜醬你的痛苦我完全能夠理解。”

涉川曜:???

請問你都理解了什麽連我自己也不清楚的“痛苦”。

“因為無法承受這個世界的傷痛,你已經讓第一人格消失或者沉睡,現在出現在我面前的恐怕是第二人格吧?”

……女孩子驚了,這位大哥你的腦補能力驚人的強啊,我自己都沒想好借口你就幫我查漏補缺了?

不過所謂的謊言要用另一個謊言來掩蓋,據說是人格分裂者的涉川曜也立刻露出了深沉無比的表情:“第一人格她沒有死啊,我只是……讓她走出了時間而已。”

太宰治愣了愣,他垂下修長的睫毛,似有所指地笑了一下,“你這話說得可真溫柔啊。”

“誒?你錯覺吧太宰先生。我無論對待別人還是自己都經常被朋友們評價為‘過於粗暴’呢。不過說起來,太宰先生為什麽執意要自殺呢?”

然而對方只是神情淡漠地反問,“活著有什麽意義嗎?”

女孩子沉思著撓了撓頭,“對我來說是有的,但我不清楚對於你而言,是否已經找到了這個意義。”

這一次,輪到這個黑發的青年坐在沙發裏沉默了片刻,他像是想起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想,眼神有點怔怔的。

“那種東西對我而言大概就是虛無吧。”

“……”,涉川矅無言以對,真是用樂觀外表來掩蓋真實內在的悲觀主義者。抱歉啊,我不太了解你們這些神經病的內心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