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聞槳那些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在此刻終於忍不住失控,淚水爭先恐後地湧出眼眶。

池淵微抿著唇,像是對待什麽珍寶一般將人小心翼翼地摟進懷裏,肩膀處很快暈染開帶著溫熱的濕意,燙得他心裏發酸發軟。

……

因為聞槳突如其來地情緒失控,這天晚上池淵留在了她的房間,但是兩個人並沒有做什麽。

聞槳和池淵說了很多關於過去關於父母的事情,像是傾訴更像是徹底放下之前的發泄。

池淵沉默聽著,只是在她偶爾因為哭到哽咽而說不下去擡手擦掉淚水,將人抱到懷裏輕聲哄著。

這樣壓抑且磨人的訴說持續到了深夜,聞槳哭到精疲力竭,池淵將人放到一旁,下床拿了沾了熱水的濕毛巾替她敷了敷眼睛。

但盡管是這樣,等到次日醒來時,聞槳的眼睛還是不可避免地紅腫了起來,好在池淵提前和家裏人打了招呼,不管是池父池母還是年紀尚小的瑄崽,所有人都沒有出聲關心亦或是詢問,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吃過早餐,池淵送聞槳和容姨回家。

臨走之前,瑄崽從父親懷裏掙脫下來朝著聞槳跑過去,糯聲糯氣道:“姐姐,抱。”

聞槳笑著把他抱了起來,放軟了聲音,“怎麽了寶貝?”

瑄崽哼哼了一聲,把藏在手裏的糖果放到聞槳的口袋裏,又仰著頭吹了吹她的眼睛,然後伸手摟著她的脖頸,小聲小氣的說:“我給你糖果又幫你吹吹了,你不能再哭了哦。”

聞槳差點又哭出來,別開眼,忍著聲音裏的哽咽,“好。”

池淵離得近,聽了話之後伸手將瑄崽接了過去,屈指在他鼻尖上刮了一下,“等過幾天,二叔帶你去看小企鵝。”

“好!”瑄崽揮著胳膊歡呼著,眾人齊齊被逗笑了,池淵牽著聞槳的手,帶著她上了車。

車子開出一段距離後,聞槳回過頭往後看了眼,看到池父和池母仍舊站在門口望著這裏。

她靜靜看了會,直到完全看不見才收回視線。

車裏,坐在前排的容姨正在和池家的司機嘮家常,從家庭瑣事聊到國家大事,氛圍很是融洽。

坐在一旁的池淵腿上放著台筆記本電腦,正在查收公司各部門提交上來的文件。

他今天晚一點還要去公司,穿著打扮十分正式,西裝革履,領口雪白幹凈,氣質成熟而溫和。

察覺到聞槳的視線,池淵偏頭看了過來,也在同一刻握住她的手,指腹貼著她白皙光滑的手背微微摩挲,“怎麽了?”

“沒事。”聞槳輕笑,“你忙你的,我只是隨便看看。”

池淵“嗯”了聲,收回視線繼續查看文件,卻一直沒松開她的手。

車外陽光燦爛,林蔭大道遮天蔽日,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被拉成一幀一幀的畫面。

聞槳吹著風,心裏坦然而輕松。

還好,她從來都不是一無所有。

-

元宵節過去之後,聞槳原本計劃近期趕去平城同蔣遠山見一面,但計劃趕不上變化,聞池兩家合作投建的心血管藥物研究所項目出現了問題,見面的事情只能暫時推遲。

這一推遲,到了驚蟄這天才抽出時間。

聞槳沒有讓池淵陪著一起,甚至連秦妗都沒有帶,和蔣遠山約好了時間地點之後,孤身一人飛去了平城。

從元宵節至今,有將近大半個月的時間,蔣遠山已經出院,他住在西郊別墅,那是當初聞槳跟隨父母遷居去平城時住的地方。

聞槳在那裏度過了學生時期最重要也是最慘痛的一段時光,她也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會再回到這裏。

飛機落地已經是傍晚,蔣遠山派了司機過來,在去的路上,聞槳曾經設想過無數個兩人見面的畫面,但結局無疑都是一樣的。

她是來做個了斷的。

蔣遠山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層,甚至讓傭人在家裏準備了一桌聞槳以前愛吃的菜。

大半年不見,蔣遠山明顯蒼老了不少,兩鬢發白,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看著她的目光裏多了些小心翼翼地討好。

這也讓聞槳有了一刻的心軟,沒有在吃飯之前就將結果宣判。

兩個人各懷心事吃完一頓飯。

聞槳等傭人將桌上殘局收拾幹凈,才淡淡開口,“你一個人住在這裏?蔣辭和他母親呢?”

蔣遠山的神情顯得有些局促和緊張,“我從溪城回來之後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在這裏,蔣辭和他母親並沒有隨我一同回平城,之前在醫院也是他剛巧在平城出差,順路過來看望我才遇上的。”

聞槳平靜地看著他,“你不用這麽緊張,這和我沒有關系我也不會生氣,就算你想重新和方謹在一起,也與我無關。”

蔣遠山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沒有說出來,像是明白了聞槳此行的目的,眼裏的光亮在瞬間熄滅,變得灰敗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