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相互見過禮後,冰蕪目光在瑤音和戰神身上流轉,狐疑道:“母親,您和戰神怎麽來了?”余光瞥了眼被瑤音牽著的硯離,硯離似有所感,仰起頭沖著她憨憨一笑。

冰蕪心裏有些無語,也不知是該慶幸是硯離這小短腿帶的路,好讓她又機會整理衣裳;還是該怪這小家夥把人往寢宮裏帶,導致現在這尷尬的局面。

被打斷她緩緩也就過去,裏頭那位只怕不好受。

瑤音一手牽著硯離,一手朝著冰蕪伸去,握著冰蕪的手仔細端詳其面色,見其並無不滿反倒有些愉悅,眉梢眼尾還隱隱有些紅。

又見寢殿大門緊閉,請她來的人遲遲不出現,瑤音略一想便猜到怎麽一回事。

瑤音淺淺一笑,娓娓道來:“這幾日在天宮,得知你已出關,又恰逢孫女兒破殼,便來蒼山看看。戰神是奉天帝旨意前來,趕巧在南天門碰到,便一塊來了。”

冰蕪一下就聽出了重點,看向一旁的戰神,挑了挑眉:“天帝旨意?”

戰神頷首,難得正色:“正是,天帝有話帶給蒼山帝君和冰蕪公主,不知蒼山帝君可在?”

淩雲聞言也有些奇怪,“嫂子,怎麽不見兄長?”

“父親在屋裏,”還不等冰蕪回答,人小個矮的硯離不甘被忽視先回道,話落就要拉著瑤音往裏頭走。

冰蕪趕緊出手擰住硯離的後領,清了清嗓子道:“既然是正事,自然該在正殿談,我已讓神官備好茶水,勞煩母親和戰神移步。”

被扯住的硯離不明所以,仰起頭怔怔地看著冰蕪,扁了扁嘴,目光有些控訴:“母親,你是不是把父親打傷了?”

冰蕪嘴角抽了抽,手指輕輕地敲了敲硯離的頭,有些無語:“胡說什麽?”

硯離扭頭看向淩雲,大大的眼睛裏滿是疑惑,淩雲叔叔不是說母親和父親獨處會打架麽?可是母親的模樣,明明已經不生氣了。

冰蕪順著硯離的方向看去,目光詫異地看著淩雲。

淩雲尷尬地咳了兩聲,“既然嫂子和師父有正事要談,淩雲就不摻和了,我去看看兄長。”說罷就要擡步往寢宮大門走去。

有客前來,兄長身為蒼山帝君這會竟還不出來,不大正常!難道真的被嫂子打傷了?淩雲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面上憂心忡忡。

冰蕪本想阻攔,奈何淩雲速度太快,轉眼就推門而入,遂只好作罷,繼續招呼瑤音和戰神前往正殿。

卻說淩雲推門而入,目光一掃便擡步往裏間的床榻走去,卻不料還未走幾步就被呵斥住。

“站住。”逸虛深吸了一口氣,壓低聲音道。

淩雲腳下一頓,擡眸只見月白色的紗帳上映著一道人影,瞧著是在打坐。又聽逸虛的聲音與往日有些不同,淩雲關心道:“哥,你沒事罷?”

“無事,你先退下,去正殿待客,我片刻就到。”

這回淩雲聽清了,低沉的嗓音帶著沙啞,又好似在隱忍什麽。淩雲目光擔憂地盯著紗帳裏的身影。

只是床榻周圍布了禁制什麽也探不到,遂只好應道。

寢宮的大門再次被合上,幾息後紗帳裏傳來沉重的呼吸,一聲重過一聲。

月白色的紗帳內,逸虛坐在床榻中央,如玉的面上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粉,額上的汗水順著臉龐滑下,沿著修長的脖頸沒入光裸的胸.膛。

半披在身上的裏袍隨著他手上愈來愈重的動作滑落,露出白皙結實的身子,良久,他身形一顫,仰起頭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

暗紅的眸子也恢復了深邃的黝黑,又緩緩地喘了幾口氣,逸虛才念了個法訣,身上瞬間恢復清爽潔凈,披著衣裳起身下榻。

扶搖殿正殿,仙娥們奉上茶香四溢的靈茶和清香的靈果。冰蕪素手撥弄著手中的茶盞,幽幽道:“天帝有何旨意,戰神不妨直說。”

戰神清了清嗓子:“冰蕪公主稍安,天帝有旨,需得讓帝君和公主都在場方可言明。”

冰蕪聞言摩挲著茶盞的動作一頓,斂下長睫遮住眼中的幽光。心中暗自猜想:莫非天帝舅舅已經知道了鈞淩的事?

冰蕪想了想取出傳訊鏡,正想問問風溪上回的事辦得如何,卻見風溪的聯系是灰的,這才想起風溪已經被她派去下界。

而下界沒有清氣,不能使用傳訊鏡。冰蕪皺著眉頭收起了傳訊鏡。

又喝了一盞茶,逸虛終於閑庭信步的款款而來。

冰蕪一望過去就發現他身上穿的長袍並非先前那件,想到他換衣裳的原因,莫名有些好笑。

逸虛似有所覺,擡眸回視,見她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目光暗了暗。心裏有些懊惱,暗想方才就不該那麽快原諒她,他就該多討些好處才是。

行至殿內,逸虛在瑤音跟前停下,拱手行了一禮道:“見過母親,方才有事未能迎母親,還望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