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第九劫(18)(第2/3頁)

由此,他遂知,她雖然不愛他,但幸好,她還是信任他的。

那時,他如此天真地安慰了自己,直到她稱病。

聽到消息的刹那間,他心急如焚,當下便什麽都沒想,匆匆趕去求見。可他沒有想到,她會不見他。

待立後的消息一出,他萬分錯愕,卻又很快明白了些什麽,妒意像蔓草一樣地瘋長。

她在為傅延書鋪路……

她居然會為了傅延書,允君後參政,廢除後宮,獨寵一人!

蕭庭燎雙眼一紅,一把掃落了桌案上的折子。折子紛紛墜落下去,噼裏啪啦散了一地。

“大……大人?”外頭侍者聞聲,小心翼翼地探頭進來看。

“無事。”他道。

侍者見折子落了一地,便以為是大人不慎碰落的,遂趕忙上來拾掇,生怕誤了大人理政。

蕭庭燎靠在椅背上,只覺心煩意亂,再也看不進什麽東西。片刻,他斂眸,起身往外走,再未置一言。

他走到了尚書省外,迎面便有一個太監走上前來,看樣貌倒有幾分眼熟。

“蕭大人。”太監作了個福,恭敬笑道,“陛下有請。”

待蕭庭燎跟著太監到了暖閣,擡眸只見寧徽妍竟是蹬了鞋襪,坐在高高的書案邊緣,一雙白嫩的腳丫懸空晃蕩著。

蕭庭燎:“……”

貼身侍女見了,匆匆行來,對蕭庭燎行了一禮,頗有些難以啟齒地道:“大人,陛下方才飲了一小杯糯米酒……醉了。”然後又禮了一禮,默默地退了出去。

醉了?

蕭庭燎蹙眉,走近前去。

桌上的小妮子聽到聲響望過來,面頰上滿是醉酒後的酡紅,一雙眸眼水霧迷蒙。只見她愣了一下,旋即便撐身落地,小跑兩步上前,直直撞進了他的懷裏。

蕭庭燎渾身一僵。

“蕭哥哥、蕭哥哥……”她軟軟地喚著,奶貓一般的聲音帶上了一點哭腔。她緊緊地攬住了他的腰腹,埋在他身前,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蕭庭燎頓了頓,伸手攬住了她。

她分明幾乎從不飲酒。

她唯一一次飲醉,還是在十二歲的那年……他驀地眸色一沉,心裏苦澀得教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因為……傅延書麽?

蕭庭燎臉色一涼,將她扶起,伸指去擦她的淚水,沉聲道:“莫哭。”

莫為了不值得的人哭。

卻見她望著他,眨了眨眼,略有些口齒不清地問道:“傅延書、與如雪姐姐的事情……是蕭哥哥做的嗎?”

蕭庭燎一震,斂了眸。

只覺她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刃,生生地紮進了他的胸口。

對,是他。是他攪渾了她的婚事,是他拆散了她與最喜愛的人……

可面對她,他只想否認,把自己摘得幹幹凈凈。教她,不會恨他。

他卻是沉默了下來。

她望著他,輕輕地道:“果然,是蕭哥哥做的吧?”

他僵住了,心口陣陣生疼,猶如被撕裂般的痛楚。

……她怨他了吧?

她該要恨極他了吧!

蕭庭燎雙眸彌漫起了血紅色。

然而——

他心裏沒有一絲後悔。哪怕一星半點也無!

他寧願她怨他,寧願她恨他,他都可以忍。

但他絕不會允許,讓她嫁給一個不愛她的人!

蕭庭燎避開了她的眼睛,寬袖下攥起的拳頭骨節分明,心中一陣苦澀。眼前的她,沒有說話,分明不過只是一小片刻而已,他卻覺得好似是受了上千年的折磨。

他不願見她如此。他情願她沖他發怒、拿他泄憤,也總比現在什麽都不說要好……

蕭庭燎再也受不住這樣的煎熬,目光一移,滑落在了她赤|裸的足上。他一沉眸,便彎腰將她打橫抱起,一邊向矮榻走去,一邊道:“莫要著涼。”

寧徽妍愣了,她定定地望著他的側臉看,越是看,便越覺得眼前的一切興許只是一場夢。

蕭哥哥沒有氣她,也沒有討厭她,更沒有不要她……

寧徽妍被蕭庭燎輕輕地放在了榻上坐好,擡眼便見他轉身去取了鞋襪,在她面前單膝蹲下,溫熱的大掌握住了她冰涼的腳丫。

她一僵,本就不甚清醒的腦袋愈加混亂。

為什麽?為什麽?

莫不因為他也是喜歡的她的,是麽?

她怔怔地望著他看,看他為她慢慢地穿著鞋襪。

但是,他又怎麽會喜歡她呢?他的心裏,不是早就有了那個叫什麽小懷了的女子麽?

她派人找了那女子好久,卻一直找不到。那女子說不定是死了,卻是死了,還在蕭哥哥的心裏占了那麽重要的位置……

一想到這個,寧徽妍就覺得委屈不已。

她又怎麽能比得過一個已經過世了的人?

待蕭庭燎起身,她便又抱住了他的腰,甕聲道:“蕭哥哥……蕭哥哥……”

只覺他的身子一僵,只任她抱著,沒有任何動作。他停頓了許久,低聲問道:“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