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四劫(9)(第2/3頁)

後知後覺的蘇小淮:“……”

也不知是不是異域裏她委實太邋遢了些,又隔了那麽多年,如今又不敢仔細看她,所以他才一時想不起來罷?

是以,蘇小淮掰過了他的臉,道:“聶予衡,睜眼看我。”

聶予衡依言望去,與她相視。觸及她那雙瀲灩含光的靈眸,他微震,亂了心思。

蘇小淮盯著他看了半天,只見他眸色漸深,身子愈硬,卻沒有從他的臉上讀出一星半點的熟稔之意。

她挑眉,暗啐道這禽獸倒竟是薄情,也不知是誰當年把她看光了,還信誓旦旦說要娶她來著的?

正想著,她便欲要教自己的身份表明,可話到嘴邊,她卻又是吞了下去。

只覺,此舉倒是無甚意義。

當年她之所以會與他合作,為了也只是護他不死而已。

他身為正道之士,骨子裏烙著魔教抹不去的正直,當年他對她說的那些承諾,想來最多不過是出於道義罷了,她也不必太過上心。畢竟,倘若他那時真的對她動了什麽心思,那麽如今必然是不會認不出她、視她為陌路人的吧……

他既然沒認出她,她也就沒那必要自討無趣了。若是表明了身份,反倒像是她追著他討債一般,這就很沒意思了。左右看眼下這情形,她單單只用這教主的身份,就能幫他渡了這劫,那麽當年的事,或許不提也罷。

如此,她還是廢話不多說,趕緊將他給采了才是要緊事兒。

這般一想,蘇小淮遂彎了唇角,扶上他的肩膀,湊到他耳側吹出了一口氣,頓時便覺著他身子一緊。

她笑道:“本座瞧你這身子骨生得極好,倒不知左護法大人可有意與本座共度春宵?”

話落,她咬上了他的耳朵。

只覺他氣息一滯,喉中傳出沙啞的濁聲。她心喜,想摘了他面具,細看他冷靜不復時的神情。

她擡手,正要去解那面具的繩子,卻猛然間被他捉住了手腕。

她一愣,還不待能回過神來,被覺胸前被他快速地點了一記,登時動彈不得。

他……竟然沖開了穴道,還把她給點了?!

蘇小淮瞪大了眸子,只見他薄唇微挑,似笑非笑。

“聶予衡你——”她霎時便想啐他,卻不防他再一伸指,點住了她的啞穴。

蘇小淮:“……”

她現在只想破口大罵了。

看她這副要怒不怒,欲言又止的模樣,聶予衡彎了眼角。

眼下這般情形,他不能久待,只覺若是再看著這人,欲念便會脹裂開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別開眼,不得已去扶她腰側,將她搬到了一旁,口中道:“得罪了。”

蘇小淮氣得直瞪他。

“教主所托,我已知悉,還望教主莫要食言。”說著,他起身上岸,他的背影停頓了一下,沉了聲音再道,“此外,我業已有妻,還望教主明知。”

說罷,擡步而去。

蘇小淮:“……?!”

……業已有妻?!

這禽獸——他竟敢背著她把陽元給了別的女人?!

混蛋!

·

聶予衡一路施展輕功離開了後山,避著他人耳目,遛進了自己的居所,取了些衣物後,打涼水匆匆洗浴了一番,這才緩下氣來。

他起身,聞見流水嘩啦的聲音,腦中不期然閃過方才那女子的模樣。

聶予衡咬牙,稍稍搖了搖腦袋。他穿好衣物,擡眸向一旁的小台望去,只見那台上擺了一小鼎香爐,上插三根香,煙火未滅。

身在魔教之中,為避嫌,他不能擺牌位,卻是每每看到那香爐之時,他都會想起他以此記掛之人。

自那日從異域中出來之後,他不是不曾尋過那個名為“九號”的少女,可無論他怎麽找怎麽探,得到的答案永遠是“死在了異域中”……

他時不時會想起她的笑臉。

模糊的,帶著塵土的,卻是明媚的。

聶予衡戴上了面具,他還依稀記著,她是怎樣不依不饒地想看他黑巾下的面容。

他亦是記著,他對她說過,只要她撐過去,他什麽都能依她……

只是,她到底還是沒有。

他會娶她。

縱使她沒有答應,可他的心裏,卻許是永遠再也裝不下旁人。

香爐之上,裊裊煙雲翻騰,聚復還散,教人不知,那縷香魂終歸是飄到何處去了……

聶予衡發了片刻功夫的愣,暗暗道,今後定要再謹慎一些,莫要著了那女魔頭的道。

拾掇罷,他推門而出,正巧碰上了他的隨侍。這隨侍名喚徐笛,約摸四十上下,身材瘦小,目光精明,許是缺乏鍛煉的緣故,他面色呈現少許蠟黃。

這徐笛的身份倒是不同於天元教中的一般隨侍,他乃西域藥王傳人,醫毒雙絕。早年受過武林盟主大恩,雖誠心為其所用,眼下他被派到這魔教中來,正是為了助聶予衡一臂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