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次日天色還未大亮,壽康宮裏的大太監裴雲海就領著兩個小太監找來了晉王府。雖說心裏明鏡樣的知道,趙太後來的就是晉王府,卻也不敢直問晉王。

裴雲海得見了李知堯的面,繃緊了神色道:“王爺,太後娘娘不知去了哪兒,咱們全宮裏找了一整夜也未找到。眼下朝臣都在慶元殿等著上朝,卻不見太後娘娘,這可怎麽辦?”

李知堯想想那十來歲的侄兒,做了皇帝也有四年了,卻從未參與過半點政事。每天穿著朝服坐在龍椅上端樣子,趙太後每問他,“皇帝怎麽看?”

他都是一句,“請母後定奪。”

李知堯知道裴雲海是來要人的,不過他既動了手,又怎麽會輕易把趙太後放回去?

他躺在床上動不得,只轉頭看著裴雲海問:“太後娘娘失蹤了?”

裴雲海眼皮都不敢掀一下,心裏揣著清白裝糊塗,“是,王爺。”

李知堯做樣子想了想,又道:“茲事體大,你先管住後宮人的嘴,莫要聲張出去。本王會派人去查,一定把太後娘娘找回來。你現在趕緊再去慶元殿,告訴那些朝臣,太後娘娘突患重疾身體抱恙,無法早朝。往後一段時間,早朝也都不必上了,叫他們有事到我晉王府來上奏。”

太後身體抱恙,前朝人員去不得後宮,也管不得後宮的事。現在皇帝還不能接管政事,晉王尚且還掛著攝政王的名頭,這樣的安排最為合情合理。

裴雲海看問不出趙太後的下落,又深知晉王不是個好惹的人,即便心裏什麽都知道,也不敢多說什麽,生怕輕舉妄動再壞事,是以領下命來便辦事去了。

打發走了裴雲海,李知堯仍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他現在身受重傷,床都起不來,除了躺著靜心養傷,別的什麽也做不了。

裴雲海走後約莫兩三柱香的時間,那些本來應該在朝堂上的大臣果然部分來了晉王府。本來昨日來晉王府都被拒之門外,現在總算見著晉王了。

見到後先不論正事,七嘴八舌對晉王的身體表示了關心。

李知堯等他們都說完了,才道:“本王眼下身體欠佳,你們也都看到了。事情挑重要的說,早點說完早點各忙各的去。”

大臣們聽得此言,不再多耽誤功夫,把要上奏的要事拿出來說與李知堯知道,又在一處商討一番。余下重要不重要的事,都把奏折留下,人便結伴走了。

李知堯伸手拿了本床邊的奏折,抖開隨便看兩眼,便叫來了寂影,吩咐他:“拿去給太後娘娘,幫她備好毛筆朱砂。她最是喜歡這種權傾天下傲視群臣的感覺,不能怠慢了她。”

寂影應下聲,整理一番抱起那些大臣留下的奏折,出去又吩咐溫顯元備毛筆朱砂來,然後把奏折一股腦扔他懷裏,傳達了李知堯的意思,讓他拿給趙太後。

溫顯元抱著奏折筆墨,滲了一腦門的汗,心想日了狗了,輪到這種不是人幹的差事就往他手裏砸。不過他也確實不敢說什麽,點頭哈腰就辦去了。

到了關著趙太後的那屋裏,他仍舊頂著一腦門汗,把奏折筆墨按次擺好,對趙太後說:“太後娘娘,王爺說您最是喜歡批閱奏折,怕您在這屋裏悶得無趣,所以叫奴才給您送來這些。”

趙太後一臉陰冷,盯著溫顯元說:“連你一個狗奴才也敢嘲諷哀家了?”

溫顯元腦門上那汗都流眉毛上了,忙道:“奴才不敢,這確是王爺的意思。”

趙太後坐著冷笑,心想李知堯拿她當什麽了?她平時攝政忙政事,那是因為她握著權力,在享受權力帶給她的快感。

現在他把她軟禁在這裏,還想讓她批奏折,這是在赤-裸-裸地羞辱她!

趙太後冷言道:“拿走,滾出去!”

溫顯元實在沒辦法,感覺自己已經把腦袋伸出去挨刀了,戰戰兢兢小聲道:“太後娘娘,王爺還說了,您若是不批,就沒飯吃……”

趙太後捏著手指在掌心掐了又掐,咬牙吐出四個字:“無恥之徒!”

***

寂影從趙太後嘴裏沒有問出朝霧的下落,也看出趙太後不是有意隱瞞,便放棄了從她嘴裏套問這話。於是按李知堯說的,秘密關死了趙太後,一邊派人去找樓驍和朝霧。

他們是做好了計劃逃走的,是以沒那麽容易找,但事情也不是沒有分毫進展。

寂影捉到了一名來晉王府附近查探消息的黑衣人,逼出了這人的身份,也未對他怎麽樣,不過告訴他,“回去告訴樓驍,若想太後娘娘平安出晉王府,就把帶走的人送回來。”

樓驍在錢宗河的伏擊戰中受了傷,本來打算傷勢稍好一些後去宮裏向趙太後領罪,畢竟他此次任務失敗了,沒能成功伏殺李知堯。

但他還沒來得及入宮,就聽手下的人說趙太後帶著侍衛去晉王府,之後就再也沒出來。及至次日,朝中就出了“太後娘娘重疾抱恙不能上早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