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林夕知道自己完了。

深夜,陋巷,她不知道自己跑出了多遠,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跑多遠,她的肺部火辣辣的疼,已經多久她沒有這麽拼命的奔跑了。而她的兩只高跟鞋早已不知所蹤,早春的夜裏還是很涼的,穿著絲襪的腳丫踩在冰冷的地面,那寒意一點點沁入她慌亂的心。

終於,一堵黑黝黝的墻堵住了她的去路,聽到後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林夕的心中絕望的呼喚:“邵遠!你在哪裏?”她的腦海中出現了邵遠的面孔,白皙的皮膚,挺翹的睫毛,略薄的紅潤的唇,這些細節都十分清晰,可是她卻想不出邵遠的臉。

林夕絕望的睜大眼,她必死無疑了,因為後面的那幾個家夥,上來就一棍子砸斷了她的一條胳膊,然後慢慢將她逼入這條死胡同裏,昏暗的路燈下,那幾張猙獰的臉上都是殺意,就算她可能會先被這幾個畜生給強了,但是最後的結局必然是死!

她幾乎可以肯定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虐殺,這幾個人像是算準了她會在這個時段經過這裏,刻意在這裏等著自己一樣。

林夕瞪大了眼睛直面自己的死亡,這一刻她無比期望著那些神鬼之事都是存在的,她拼命睜大雙眼,要看清這幾個殺害自己的人。但願自己死後可化厲鬼,定要找他們索命!

腿上猛然傳來劇痛,林夕下意識伸手去捂,可是手臂也同樣傳來劇痛,是啊,她怎麽忘記了,那條胳膊開始就被砸斷了,還真是狠那!當一根越來越近的鐵棍迎面而來,林夕只來得及用未曾受傷的手捂住自己的眉心,頭骨傳來脆響,接連兩棍又狠狠的砸下,林夕所見一片血紅,而後迅速變得黑暗……

“死娘們,看什麽看!”頭發漂染成紅色的男人走過來對著地上死不瞑目的屍體踹了一腳,伸手想去擼女屍手腕上那用平安扣串成的手鏈,後面的幾個人中一個極其瘦小的人喊道:“紅毛,你別特麽手賤!行有行規,咱不是打劫的!”

紅毛有點不甘心,但是看著那染滿鮮血的玉手串,嘴裏罵著晦氣,悻悻的走了。

……

林夕現在每天都陪著於曉曉去看自己的父母,因為這位她大學的唯一閨蜜,她的好紅娘,現在成了父母的幹女兒。

林夕知道於曉曉的口才極好,如果她還有表情,一定是極淡卻又是極鮮明的嘲諷,很多事情,她如今都明了,原來俊朗陽光的邵遠之所以看上她最多算是清秀的林夕,只是為了她家的那個荒山!

她眼睜睜看著於曉曉攛掇著父母在轉讓書上簽字,眼睜睜看著父母心滿意足搬進了於曉曉臨時租來的房子,她急得團團轉,不能相信這個賤人!因為荒山裏面有溫泉,會被改建成時下流行的溫泉別墅高档住宅小區,而於曉曉和邵遠這對狗男女光是幫助那人誆騙到父母的轉讓書,便已經拿到了一套價值百萬以上的房子還有帶著七位數字存款的一張銀行卡!不能相信那個賤人,因為她溫情脈脈的說給父母居住的這套房子,這準備給他們養老的房子,其實只是付了三個月的房租而已!

如果靈魂有淚,林夕定然已經淚流滿面!她讓父母不要相信於曉曉,可是自己還不是被於曉曉騙得團團轉?丟了身,丟了心,最後丟了命!丟了自己的父母,丟了所有的一切!

……

三個月後,林父林母意料當中被灰溜溜攆出了臨時的居所,林母還喃喃著:“曉曉幹女的電話咋個打不通哩?”

初夏的風拂起兩位老人斑駁的發,那麽蒼涼!

當相互攙扶的兩老看到已經面目全非的荒山,才知道原來荒山竟然還是被那個威逼利誘他們賣掉荒山搞開發的任一聰給弄到手了!陽光下,他的大金牙閃爍著森冷的金光,旁邊,他們曾經的女婿如今的幹女婿邵遠正點頭哈腰,而那個溫柔小意的幹女兒也正對著大金牙一臉諂媚的笑!

林父林母就算是再不懂人與人之間的詭詐,也知道自己上當了,林父的哮喘當場發作,紫漲著一張臉去與他們理論,卻被幾個五大三粗的人幾下就打到在地上,而一向溫婉柔順的林母則瘋了一樣撕扯著於曉曉手腕上那串平安扣串成的手鏈:“你這個……把我夕兒的手鏈還給我!”好修養的林母,到了這個時候,還是說不出難聽的話來。

可是年邁的林母很快也被踹倒在不停喘著粗氣的林父旁邊,根本連於曉曉一根汗毛都沒碰到。

於曉曉溫柔的笑著,對大金牙說道:“哎呀,任總,別動粗嘛,因為這兩個老東西見血多不吉利,咱的山莊可就要開工了,還是交給我吧。”說著,她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對著林母笑顏如花:“你們落到今天這個田地,都怪這手串的主人,若不是她說什麽都不肯轉讓這塊地,她自己也不至於死,你們也不至於以後淪落街頭,她就是個災星,不過卻是我們的福星!”她臉上帶著得意猖狂,又說道:“好吧,你們若是乖乖的滾出這裏,我可以把這手串還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