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闌珊沒料到皇帝竟然還想起追封自己的父親。

被冊封正妃,她心裏倒是不覺著怎麽樣,只是聽到這個,才著實地震驚了。

前幾天趙世禛將晏成書請到了王府,見了這樣的旨意後,晏老也為之動容。

後來便跟闌珊嘆道:“你父親雖然能耐,但孤孑清高了一生,只怕他再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會給追封為國公,卻是因為你的緣故。他泉下有知,也定然甚是欣慰。”

闌珊想了半晌,略覺欣慰之余,卻又有些難以言說的悵然若失。

皇上是因為什麽追封計成春的?

這當然並不是因為闌珊在工部做的出色,而是因為……她嫁給了趙世禛,是榮王妃了!

——是“榮王妃”三個字。

當然,成為趙世禛的妻子的確是闌珊心之所向,可只是因為這個而讓父親也得到了封蔭,她心裏的歡喜卻並不怎麽濃烈。

而在此之後隨之而來的事情,則讓闌珊有些無法招架了。

之前曾聽鄭適汝說過,趙世禛接手了弘文館後,京城內的王公貴戚以及朝中官員的傑出子弟們盡收其中,同時榮王在京中的聲望也自然是水漲船高。

那會兒闌珊在滇南,並不知道鄭適汝口中所說的那種盛況。

直到自己給封為王妃、且臨近了年關之後。

幾乎每天,榮王府的門口都停滿了各家誥命夫人或名媛們的車轎。

其中有一大半兒家中的後生是在弘文館的,還有一半兒是因為如今太子日落西山,榮王殿下卻如日中天……大家紛紛特來結交拜會,籠絡感情的。

何況又有現成的借口,一是王府有了正妃,正好可以前來行恭賀之禮,另外就是將近年關了,該行的禮數卻不可或缺。

幾天的應酬下來,闌珊頭暈目眩,很有些無法周全的感覺。

之前她在工部,或者在工部之外以男裝行走的時候,也見過不少人,交際應答不在話下,但多數都是公事公辦罷了。

跟這些出身於名門大戶的夫人奶奶以及姑娘們對答,卻幾乎沒把她悶死外加累死。

能進榮王府的,當然都是京城內有身份的女眷,自然是個個的妝容精致,衣著打扮無懈可擊,且禮數周全,言語婉轉動聽。

但闌珊總覺著每個人的每句話底下都仿佛另有所指,那些動人的笑容底下也各懷心思。

她得打起十萬分精神聽著,同時還得留心辨認,在心裏默默地記住誰是誰,是哪家的,免得下次見了不認得。

闌珊才明白鄭適汝之前說她去應酬容妃“不過是開始”的話是什麽意思。

一想到以後的生活興許也要在這些女人們之間周旋應酬,闌珊竟不寒而栗,大有心力交瘁之感。

不過是七八天,闌珊就累的病倒了。

趙世禛因為要處置鎮撫司以及弘文館的事務,近來也忙得如同陀螺一般。

聽說闌珊病了,忙扔下手頭事務,飛奔回來探看。

太醫已經給看過了,說是因為思慮過甚,虧了精力,加上受了點寒氣的緣故才病倒了,幸而不是大礙,開些調補的吃上一陣應會好轉。

趙世禛看著她臉色蒼白無精打采的樣子,很覺心疼,不由自主說道:“好好的怎麽就‘思慮過甚’了?我還以為是因為我做的太過……之前很不安呢,原來不是。”

說到最後一句,言語裏便透出慶幸。

雖然兩個人各自忙各自的,但是趙世禛總會忙裏偷閑找到機會飽餐一頓,絕不會虧待了自個兒。

自打回了京後,算計起來,除了闌珊不便的那幾日外,其他幾乎每天都不缺,甚至不論日夜。

無非是時間充裕的話就長一些,時間太緊急或者闌珊太乏累,那就稍微的收斂些許罷了。

闌珊起初還無地自容,後來就慢慢地給他帶的厚顏起來。

橫豎王府裏都知道了王爺跟王妃甚是“恩愛”,如膠似漆的,她也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如今聽了趙世禛這般不要臉的話,闌珊吃了一驚。

她擡頭瞪了榮王半晌,無可奈何地:“太醫難道會明說嗎?太醫也得要臉的,五哥你既然做賊心虛的,以後好歹別那麽放縱,行嗎?”

趙世禛笑道:“也沒有放縱啊,不過是日常而已。”

“日常……那還不算放縱?你說要怎麽才算,沒日沒夜嗎?”闌珊頭暈暈的,沖口說了這句又紅了臉,便假裝咳嗽低下頭去。

“好好好,聽你的,”趙世禛也知道此刻不能刺激她,便順著毛兒擼著,又很好脾氣地說道:“覺著怎麽樣?既然病了,就別氣鼓鼓的上些肝火,好好調養要緊。”

闌珊見他這般和軟,才嘆了口氣,想到之前見過的各家太太奶奶們,只覺著頭又大了數倍,不由嘆道:“我寧肯就這麽病著,也不要去應……”

還沒說完,便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