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在皇帝降旨之前,事先闌珊曾經跟晏成書說過此事。

晏成書原先以為榮王是強取豪奪始亂終棄之輩,更加上之前先入為主的偏見,自然對榮王不會有好印象。

可聽闌珊說了緣故,驚怒之余,不知是該感慨這天道輪回,還是該嘆息這命運無常。

最後晏成書問闌珊:“你可要想好了,進王府,這不是鬧著玩兒的。就算榮王真的是身不由己困於其中,你也不必要非要讓自己置身險境。”

他說了這句,稍微遲疑了片刻,才對闌珊道:“事到如今索性我跟你說了吧,姍兒,你不是只有榮王一個選擇,只要你願意,自然有比他好的人,會全心全意的呵護你……”

闌珊覺著很奇怪:“晏老……在說什麽?”

晏成書猶豫了半晌,轉頭看了一眼門口處,終於還是未能說出口,只道:“沒什麽,只是我怕你想不開,畢竟那天皇上親自來到,原因為什麽,雖然李尚書沒跟我說過,但我依稀也能猜到。皇上無非是為了你,或許也正是因為想你進榮王府,不然的話,他一直以來都在深宮之中從未出過宮,怎麽會突然破例。”

那天皇帝走了後晏成書其實也問起闌珊皇帝跟她說了什麽,闌珊因為怕晏成書擔心,就只說皇帝是來詢問鄱陽湖的情形的。

這會兒見晏成書已經知道了,便道:“先生放心,那天皇上雖然曾提過此事,但他完全沒有逼迫的意思,只叫我自行考量,這麽多日子過去……我終於想通了而已。”

晏成書道:“你……真的是心甘情願要入王府的?”

窗外仿佛有輕微的腳步聲,闌珊一怔之下回神,她沉默了片刻:“先生,我對榮王殿下,我對五哥,是真心喜歡的。”

晏成書微微一震:“姍兒……”

闌珊咬了咬唇,卻又窘迫地一笑,晏成書畢竟是長輩,對她而言亦師亦父,本不好意思跟他多說這些男女之情的話,但是現在也顧不得了。

闌珊低著頭說道:“我是真的喜歡他,他現在這樣,我沒有辦法視而不見置之不理,先生也知道,他越來越殺伐果斷的,我害怕,害怕他真的無法回頭。”

說到這裏,淚從閉著的眼睛裏沁了出來,闌珊深深呼吸,讓自己鎮定:“其實當初在知道他也跟溫益卿一樣忘了我的時候,我也感慨天道不公,人心險惡,我本來也已經心灰意懶地認命了,但是後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一而再的給人愚弄擺布,若是我放手,豈不正合了那幕後之人的心意,偏偏那動手的人,卻是他向來信任的至親,也並不是真的為了他好。”

頓了頓,闌珊道:“當初跟溫益卿,是因為沒法選擇,一再錯過,等到後來知道真相已經晚了,但是這次,我可以挽回。”

“姍兒,別說了。”晏成書握住她的手。

“又或者,我是真心舍不得他,”闌珊隱忍地哽咽著說道:“因為他是五哥啊,他是我的五哥,是他第一個覺著我能像是男子一樣成事,是他屢次救我於生死危難,他曾對我的深情是無人能及的,我也曾經跟他說我無以為報,或許現在,該是我報他的時候,是我該站在他身邊的時候。”

晏成書跟闌珊說這番話,本來是想給她指出另一條路的,沒想到闌珊居然把自己的心聲都說了出來。

看著淚流滿面,卻異常堅定的闌珊,晏成書的眼睛忍不住也濕潤了:“姍兒……”

他給闌珊擦了擦淚,又將她輕輕地擁入懷中:“我知道,你是最重情重義的孩子,我不過是擔心你再受這種傷而已,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晏成書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只想讓你知道,不要讓自己太辛苦,也別太委屈了自己。”

闌珊擁住晏成書:“師父。”

淚已成雨。

就在晏成書跟闌珊在房內說話的時候,外間,一道軒昂的身影靜靜地站在窗戶底下。

聽到這裏,楊時毅緩緩地籲了口氣,終於轉過身去,悄然而沉默的離開了。

而對於這件上,最高興的當然莫過於西窗了。

從接到聖旨之後,西窗的興奮溢於言表,恨不得立刻把闌珊挪到王府裏去。

對於所有人而言,這日子是定的太倉促了。

但是對西窗來說,卻真真的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熬到這天,前一晚上西窗連睡都沒有睡過。

寅時不到他就迫不及待地蹦起來,要給闌珊收拾梳妝更衣。

尚書府不乏人手,加上宮內也派了女官來協助,但西窗不太願意叫別人動手,有關闌珊的事物,但凡能親自經手的,絕對不會假手於別人。

就算是闌珊要穿的朝服,要用的釵環,粉黛之類,也都要專人一一檢查過,確保萬無一失。

這種謹慎仔細,連鳴瑟也看的嘆為觀止,沒想到這傻頭傻腦的家夥,居然會仔細謹慎到這種匪夷所思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