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這一天正是太子妃鄭適汝的生辰日,所以今日在府中道賀的賓客甚多。

幾乎是朝中有頭有臉的朝臣家中的女眷都來了,除此之外,在京中的公府侯門,皇親貴眷們能親自登門的也紛紛前來。

只有華珍公主因為有了身孕,據說妊娠反應的厲害,正在公主府內辛苦的養胎,只叫小太監送了賀禮。

鄭適汝正是要借這樣一個機會,讓闌珊對外露一露臉。

早在月前,東宮便對外放了風聲出去,說是靖國公府有遠親從黔地來京,卻是個正當妙齡的女孩子,因為父母在黔地亡故了,她孤苦無依的特來京內投奔,卻跟太子妃一見如故,竟也不讓去國公府住著,留在東宮住了兩天,就另外撥了一處宅子派了伺候的人給她安身。

大家雖然聽說了這個消息,但還並沒有人就見過那女子,幸而八月三日是太子妃的壽辰,只怕是必見的。

因此眾人今日雖是來祝壽,同時卻也懷著好奇之心,想要看看那位給太子妃另眼相看的女子到底是何等的舉止樣貌。

鄭適汝為了闌珊煞費苦心,自己卻並沒有十分的精心裝扮,只按照常規著禮服鳳冠,端莊雅貴有余,但稍顯美艷不足。

當她握著闌珊的手從後堂走出之時,在座的各家誥命夫人,名門淑媛等盡數起身恭迎。

眾人擡頭看見太子妃倒也罷了,很快目光都落在她旁邊那人的身上,卻見那女子頭戴金燦燦的八寶鳳釵,著一襲先聲奪人的緋紅色衣裙,但身形纖裊清逸,竟把那稍顯俗艷的妃色穿出了別樣的清新嫵媚,且五官標致,秀麗絕倫,精致的妝容也掩不住靈秀風流的氣質,她微微地垂著雙眸,長長的眼睫如兩排團扇,有透出幾分乖巧溫柔。雖只是驚鴻一瞥,卻似是瑤池相逢,竟是美貌跟氣質俱佳的人物。

鄭適汝本就有“牡丹”之稱,自然是取“唯有牡丹真國色”的意思,不管是誰在她身旁,都會給她的光華遮蓋,襯得黯然失色。

但是這女孩子在太子妃的身邊,卻依舊的光彩奪目,猶如絕世至寶旁邊的璀璨星光,簡直叫人目眩神迷。

一時之間眾人雖都還守禮不敢喧嘩,但卻個個震動起來,心中驚嘆不已。

其中龔如梅自然也在座,她竟絲毫都沒有看出面前的女子,正是那夜扶著她娓娓說話的“舒闌珊”,畢竟一個是溫陽暖雪的朝中官員,一個卻是艷若桃李美貌艷倫的閨中淑女,哪裏有半分可聯想之處?

所以龔如梅雖目不轉睛地看著闌珊的臉,但卻只是無限驚嘆於這女孩子的容貌,竟然似比太子妃還要更勝一籌……她滿心震撼,更加顧不上去想別的了。

其實這也是鄭適汝安排得當的緣故,畢竟闌珊為官,官袍是綠色,她平日又刻意低調,所穿的沒有一點兒是跟艷色相關的,今兒鄭適汝偏給她挑了這樣一件,再加上那刻意精致的妝容,舉止也事先的曾經教導過……別說是龔如梅,就算是華珍或者趙世禛在跟前,一眼看去只怕還未必敢認呢。

鄭適汝落座,叫眾人平身,又特叫闌珊在自己身邊坐了。

闌珊起初的確是有些不適應這種場面,畢竟她習慣了跟一幫男人相處,對此毫無經驗。

幸而鄭適汝早叮囑過她,所以闌珊只管按照鄭適汝的吩咐,不管是露面的時候還是落座,皆都遵循八個字:含笑低頭,少言寡語。

這笑自然也有規矩,是得三分的笑,不能太少,太少便會顯得冷傲或者譏誚之感,也不能太多,太多則會讓人覺著諂媚甚至無措,只有拿捏在三分才是恰到好處,顯得應對自如,卻又不失禮數。

因此闌珊自從露面,更加不曾擡眸看過誰一眼,只是唇角微挑,聽著鄭適汝的指示而已,在旁人眼裏看著,自然只覺著這女孩子舉止端莊,教養極佳。

今兒在場的,也有靖國公府的女眷們,他們當然不認識這位“遠方親戚”,只是鄭適汝之前跟他們通風過,說是鄭家的一位遠親,自己投緣就留在身邊,國公府自然以太子妃馬首是瞻,何況鄭家極大,各種的遠親旁枝不勝枚舉。

而鄭適汝的確也不是空口捏造的,這幾個月她悉心搜求,精挑細選,才選定了黔南的這處曾跟鄭家連過宗的“親戚”,當時他們家窮困潦倒的,已經死的都沒什麽人了,只剩下了一個女孩子。鄭適汝派人快馬加鞭前去,本是要接那女孩子上京然後再李代桃僵的,誰知那女孩兒因為家人都亡故了,傷心至極,本就身體不好,往京城途中才走了幾天,就一病不起。

這卻也省了事兒。

滿堂賓客坐著說話,眼神無一不留意太子妃身邊的闌珊,此時有那心思活絡之人早就動起了腦筋,畢竟這位“鄭姑娘”孤身上京,又無婚姻,如此稀世的美貌,外加太子妃親戚的這一關系,卻正是個炙手可熱的婚配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