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姚升一馬當先沖了上前,疾步越過神道,發現門扇是虛掩著的。

他擡腿先踹了過去,叫道:“小孫!”

就在腳踢到門扇的時候,姚升才發現這門竟像是特制的,並不是那種一推就開的。

門扇極厚重,粗略掃了眼估摸著大概有一掌之寬。

給姚升用力這麽踹過去,才只踹開了容納一人進出的程度。

姚升想到溫益卿方才說“不是給活人進的”,心頭凜然,但自己屬下遇難,當下毫不猶豫閃身而入!

身後的闌珊跟溫益卿面面相覷,溫益卿還在猶豫,闌珊卻早跟著走出兩步,才想起什麽似的回頭道:“咱們也去吧……郎中。”

最後兩個字,與其說恭敬商議,倒不如說是一種時刻的提醒。

溫益卿垂眸,把手中的弩機握緊了些:“好。”他邁步往前,走到闌珊身旁才道:“你不要貿然行事,一定要跟在我的身後。”

闌珊才一愣,溫益卿道:“聽見了沒有?”聲音裏透著不容分說。

“……是。”闌珊只好低頭答應。

越過神道,闌珊不由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飛馬跟石人,看得出是很久沒有人在這裏了,石像之上落滿了厚厚的塵土,還有飄零的葉片,塵灰把石人的臉都遮迷的看不清楚了。

這會兒天色有些陰沉,頭頂的烏雲層層疊疊,仿佛是給什麽召喚了來聚攏於此,山雨欲來似的。

但還有些許陽光從烏雲的縫隙中透出來,這讓眼前所見的一切,盡有種光怪陸離、如在人間或者魔界之感。

隨著溫益卿走到門口,闌珊背後一陣冷颼颼的,將進門的時候她回頭看了眼,除了矗立的石像生,背後是他們穿過的那片林子,蒼翠的青柏沖天而起,像是一個個立在地上沖天而起的巨矛。

溫益卿道:“怎麽了?”

闌珊急忙回身跟上。

兩個人進了門,放眼看去,都驚呆了。

這是很大的一座“院落”,但是院子裏矗立著無數的石碑,如同是碑林一般,看著卻並不整齊,甚至有點兒雜亂無章的感覺。

整座院子都滿是林立的石碑,沒有道路,沒有別的裝飾。

溫益卿掃了眼,低低道:“不好。”

闌珊先找姚升跟其他人,但卻並沒發現他們的身影。

聽溫益卿低低說了這句,才忙斂神再看,打量片刻後睜大雙眼:“這裏……也是一個陣!”

溫益卿道:“姚寺正只怕已經入內了,你可能看出這是什麽陣?”

陰冷的天色下,一座座石碑透著凜冽的蒼灰色,隱隱還透著些許殺氣。

闌珊自然沒有親眼目睹過諸葛孔明的八陣圖,但是如今見了這碑林陣,卻隱隱能窺見幾分八陣圖的氣勢。

闌珊道:“我、我對陣法的研究並不算是精,見識也有限。”

溫益卿道:“外頭的大陣主要是防禦作用,主要是把試圖闖入和一些誤闖其中的困在其中,把眾人嚇退或讓他們知難而退,並不是要人性命,總是留些活路的,但是這個不同。”

他往旁邊挪開幾步,算計了會兒後,又退後幾步,慢慢地轉頭向內看去。

從溫益卿所站的角度,能夠看見前方的碑林陣內,地上依稀有一道趴著的影子,旁邊的碑上還有刺眼的血漬。

溫益卿看一眼就認出那是大理寺的人,只怕就是剛才厲聲慘呼的孫司直了。

闌珊見他動作異常:“郎中發現了什麽?”

溫益卿見她要過來似的,忙道:“你別動,讓我看看怎麽入陣。”

闌珊見他臉色鎮定如常,便並沒有懷疑,只也站在原地。

她打量了會兒,突然道:“那是……”在她身側的墻上有一個半是模糊的圖案,闌珊仔細看了會兒,猛然一震,脫口叫道:“那是江大哥的字!”

那是一個“營”,營繕所的營,的確出自江為功之手。

闌珊見過江為功的手書,自然並不陌生。

溫益卿回頭看了眼:“這麽說江為功的確到了這裏。”

闌珊一是略有些喜悅,這麽說江為功並沒有給外頭的九宮八卦陣困住,但是同時又生出一種不確定的忐忑,不知江為功入了陣沒有,倘若到了碑林之中,會不會又遇到什麽不測。

正在此刻溫益卿走過來,他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便去握闌珊的手。

闌珊忙抽了回來:“郎中?”

溫益卿擡眸看她,淡淡地把帕子撕成兩半系在一起,道:“別動。”

闌珊強忍著不動,見溫益卿把帕子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端卻握在他自個兒的手上。闌珊啼笑皆非:“郎中還怕我走丟了嗎?”

溫益卿淡淡道:“這陣勢有許多變化,連我也不能盡數看透,我不能冒險……你要是精研此道我自然不用這般。”

這話卻也有些道理,比如之前闌珊帶了飛雪入陣,飛雪自然跟的很緊,但兩個人仍是前後腳的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