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3/5頁)

西窗又努著鼻子,鄙夷地哼道:“自個兒老婆孩子都有了,還做這種勾當,也不羞!”

聽了這句,闌珊才確信她並未以小人之心度西窗之腹。

想起縣衙門口那些人的話,闌珊知道是昨晚在萬府那一場,讓眾人誤解了,西窗護主心切,遷怒於她也不足為奇。

她只是覺著有些好笑,就算這些人信不過她,怎麽就認定了榮王殿下會是那樣“葷腥不忌”的人呢?

一念至此闌珊突發奇想:還是說榮王殿下的品格本就不算太高,甚至曾有過前科?所以連貼身如西窗,都立刻相信了萬府之夜,他尊貴的主子的確跟她發生了什麽“不可描述”的內情。

正浮想聯翩,耳畔聽到汪汪地犬吠聲,舊溪草堂門口,是洛雨帶了阿黃阿白跑出來,向著闌珊招手:“舒哥哥,你來!”

闌珊只好向著西窗跟飛雪點點頭,牽著驢子往前走去。

西窗氣不忿,跟著走前兩步又給飛雪攔下,他看著闌珊的背影氣憤的說:“憑什麽我們只能等在這裏,他卻大搖大擺地進去了?還、還有那頭驢!”

闌珊跟著洛雨往草堂走去,洛雨道:“你是來見先生的呢,還是別的事?”

“我其實是有事尋榮王殿下。”

“原來是這樣,榮王殿下才來了不多時,正跟先生在裏頭說話呢。先生也不叫我伺候,還是阿黃阿白來報信,我才知道你來了。”洛雨說著便幫闌珊把驢子接過去,“要是你的話,先生該不會說什麽吧,我幫你把驢子拉到後面讓它吃草,你自個兒進去吧。”

當下兩個人分開,闌珊自己進了草堂,沿著小徑往內而去。

晏老之所以選擇在舊溪這邊隱居,便是貪圖這裏環境清幽,進了草堂,如同世外桃源,雖然是秋季,在滿園的花草之中,仍舊有蜂蝶飛舞。

闌珊且走且想著,既然兩人正在說話,自己倒不便貿然去擾,不如在外頭且等一陣兒。

她這樣想著,就想先去院子裏的棲木亭裏先坐片刻。

才走了十數步,將到亭子的時候,卻有說話聲音傳來。

她止步側耳聽去,忽然怔住,原來正是榮王殿下跟晏老兩人,——是洛雨沒說清楚,闌珊還以為他們在堂內,沒想到卻是在室外。

闌珊不想偷聽,當下轉身。

“殿下說的不錯,”晏老的聲音透過重重的花木傳來:“闌珊的確如此求過我。”

竟是跟她有關!

闌珊止步,有些詫異地回頭,眼前花木蔥蘢,仿佛是天然的屏障,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趙世禛說道:“那可真是可惜了。”

“有何可惜?”

“我原本覺著,以舒監造的才幹,只留在此地委實有些屈才。”

“哈,”晏老笑了聲,道:“聽王爺的口吻,像是要擡舉她呢?”

“可惜,舒監造似乎是個淡泊名利之人,他連首輔大人的邀約都能辭了,自然也並不把本王的擡舉放在眼裏。”

晏成書又笑了一聲:“多謝殿下青眼,只是我這個小弟子,才能是有一點的,只不過若是要當好官,自然並不只是靠著才能,她於人際之上毫無經驗,性子又軟,放她出去我也很不放心。何況,老朽再說一句不中聽的,老朽畢竟已經有了個當首輔大人的弟子,夫復何求?至於闌珊麽……我只想她守在我的膝下,權當我的半子,伴我過這殘生,平步青雲之類的,還是交給楊時毅那樣的人吧。”

這話說的很通透了。

沉默了片刻,趙世禛道:“老先生的話,跟舒監造拒絕我的話如出一轍,聽你們的口氣,好像只要放舒監造出去,必然就會大禍臨頭似的……這未免太過杞人憂天了吧?就如同子女大了,自然要放他們出去闖蕩,不經歷些風風雨雨的磋磨,如何能夠練成一雙鐵翼,一輩子窩在長者的蔭庇之下,空有一身才華無法施展,不覺著遺憾嗎?”

晏成書道:“也許,但跟留下遺憾相比,老朽覺著命更要緊。”

趙世禛沉吟:“那倘若本王可以向老先生許諾,只要為我所用,必然保舒監造無礙呢?”

花木之外,闌珊微微震動,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撥開遮著眼前的那叢黃姜之花,在玲瓏重疊的熾黃花瓣之中,前方棲木亭中,有一張容顏在花影中若隱若現,清俊貴雅如許。

晏老並沒有回答。

趙世禛道:“莫非老先生不信本王的話?”

“不不,老朽豈敢,王爺的話,自然是一言九鼎,”晏成書仿佛隨口的玩笑:“但是……老朽再說句難聽的話,假如、有朝一日她犯下滔天死罪呢?”

“這,”趙世禛笑的漫不經心,“莫非他要謀逆?”

“殿下,這玩笑可開不得。”

“不是玩笑,只是一種可能,就如同老先生你自己方才給的假設,”趙世禛緩緩轉頭,目光掃過眼前大片盛開的姜花,“本王不妨留這句話在你跟前,——就算舒闌珊謀逆,我也能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