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2/4頁)

“不用解釋。”孫十五打斷她,然後將一個鑰匙扣狠狠往她身上一砸,“這個還給你,從今以後我們就不是朋友了。”

這個鑰匙扣是鐘杳認識孫十五第一年送給她的,是靳川後援會出的周邊,鐘杳那時費了好大力氣才得到。

十五把這個都丟給了她,已是十分決絕。

“十五!”

鐘杳回過身去,想要追朋友,可她剛一轉身又整個定住。

因為她發現,靳川就站在不遠處。

那他剛才聽見了她們的話嗎?

鐘杳咬住唇垂目,立在原地進退不得,連多看靳川一眼都覺得尷尬。

靳川緩步走到她面前問:“所以跑這麽快不是生我的氣,只是和朋友約好了要見面?”

鐘杳猛地仰頭看他,只一瞬,又不知所措的低下頭去。

怎麽辦,他真的什麽都聽見了。

——

鐘杳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靳川,扭頭先跑回了家。

她想再去和孫十五解釋,六姨卻告訴她,十五去了學校。

鐘晚的葬禮定在早晨八點零三分,鐘杳已經失去了和朋友解釋的機會,她垂頭喪氣地去到了媽媽的靈堂。

靳川已經找到了這裏來,面色低沉地不知在想些什麽。

鐘杳其實想找他道歉,可很快擡棺的人就來了,她抱牌位渾渾噩噩地跟著,眼見著媽媽離家越來越遠。

被層層的負面情緒壓抑著,少女終於沒忍住抹起眼淚。

當鐘杳看見遠處的墳堆,想著媽媽以後就要長眠於此,她突然哭得比媽媽去世那天更厲害。

而靳川走在小孩身後,連摘下口罩都做不到。

送葬的隊伍有太多陌生人,他不敢鋌而走險,這也是為了小姑娘著想,他想鐘晚應該會理解。

靳川看小孩抱棺哭得聲嘶力竭,他試著去回憶記憶中的那張臉,可隔著十幾年的時光,卻不可避免地有些模糊。

他只隱隱記得,他們分手的時候,她走得決絕,小孩的事更是只字未提。

她或許不想給他添麻煩,最後卻留下了最大的麻煩。

黃土一抔一抔將棺材蓋住,細雨紛紛揚揚灑落,只有石碑上的女人笑意溫柔。

葬禮到這裏已經結束,靳川想上前去將小孩牽走,卻不料——

旁邊一個女人忽然沖到他身邊,擡手狠狠將他的黑色口罩扇落。

“她都入土了,你這個負心漢都不敢拿正臉看她嗎?”女人不屑啐他,“你還算是個男人嗎?要擺譜何必過來惡心人!”

靳川被扇得頭微偏,他沒有過這樣的遭遇,大腦空了一瞬。

這女人似乎很恨他,狠狠碾幾腳口罩又來拉他:“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麽樣的大人物,讓孤兒寡女等了十四年,參加葬禮都還不露面!”

拉扯之下,靳川和女人一個照面。

女人猛地一愣,張大嘴巴磕磕巴巴道:“你你你,你不是電視上那個——”

靳川回神,微微側頭避開了女人的視線。

孫六娘也終於注意到他們,從鐘杳那邊過來將女人拉開:“阿芬,你這是做什麽!阿晚都說過了,都是她自己選的,你別這樣。”

早在鐘杳轉學那天,孫六娘就已經知道靳川的存在。

她輕嘆著對他說:“不然你還是先回車裏吧。”

靳川朝她微微點頭,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先過去半牽半抱的將鐘杳一起帶走了。

剛才那個女人顯然認出了他,若不想被抓到蛛絲馬跡,就得盡快離開,自然而然小姑娘也不能久留。

而鐘杳剛才其實也聽見了他們的爭執。

芬阿姨罵的話,正是她一直耿耿於懷的事,痛失母親和父親的淡漠令她愈發悲慟,一路上她都在哭泣掙紮。

好不容易帶著她回屋,靳川感覺自己耗盡了畢生力氣。

但這確實不怪小孩,所以他還是蹲下身耐心對她講:“鐘杳,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我們得走了好嗎?”

小姑娘直愣愣盯著他,哭聲小了些。

靳川便又解釋:“剛才發生了點意外,有人看見了我,如果被發現以後我們都會有很多麻煩。別哭了,下次我再陪你回來看媽媽和朋友行嗎?”

鐘杳突然就止住了哭,她有些失望透頂。

在媽媽下葬的日子,靳川雖然來了,可他卻只一心想著他自己不能被曝光,他甚至沒有為媽媽掉一滴眼淚。

所以他掰開男人的手,一字一句說:“不用了,我不走了。”

她擦掉眼淚,繼續紮他的心:“你不用因為愧疚再過來這裏,我其實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我和我媽媽都不需要你。如果不是媽媽臨走前讓我找你,我根本都不會去北京。”

“我不喜歡北京,也不喜歡你。我想要留在這裏陪媽媽,我想要和六姨、十五在一起。”鐘杳說到最後已然全是堅定。

挫敗感霎時將靳川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