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良妃懷著一腔怪異的心情走了,繼續去搞話本,勵志弄哭宮裏的姐妹們。

之後張婕妤別別扭扭地來了。

張婕妤支支吾吾地討教白呦,問她是如何討陛下喜歡的。

白呦上上下下地認真打量張婕妤:本以為宮裏的娘娘們各個有難言之隱,在宮裏過得很無奈,沒想到這個大染缸中,出了張婕妤這個純潔白蓮花——張婕妤居然是想討好陛下的。

張婕妤喜歡皇帝?喜歡他什麽啊?喜歡他殺人不眨眼,動手不需要理由麽?

等等,她到底該不該吃醋啊?按說有人喜歡她的陛下她該醋一醋,可是現在宮裏的情況……她就是吃醋不起來嘛!

白呦心想罷了,看在同是宮中姐妹的份上,看在皇後娘娘這麽愛我一直照拂我的份上,我也不能看著張婕妤去送死啊。

白呦便道:“陛下喜歡女紅好的女子。姐姐你繡上一百幅屏風,陛下說不定就會對你垂青了。”

張婕妤臉色一下子變了。

一百幅?!屏風!一張屏風,怎麽也得繡一個月吧?

張婕妤半信半疑:“你騙我的吧?我沒見過你繡過屏風啊。”

白呦捂嘴笑:“哎呀,我畢竟和陛下青梅竹馬,陛下愛我多年。我當然是例外啊。”

張婕妤糾結地走了。

--

在滿後宮都覺得皇帝和白呦的關系一日千裏時,白呦和皇帝其實又鬧別扭了。

起因是白呦說錯話,皇帝把白呦從床上踹下去了,白呦很生氣——美人臀是用來踹的麽?

過了幾天,皇帝認為白呦應該反省過了,才慢悠悠地晃過去白芳儀的宮殿。皇帝進了宮苑後,見到站在廊下的白呦,一下子凝神。

心情比較古怪。

因為他看到白呦在和籠中的鸚鵡吵架,都快要打起來了。

皇帝不來找白呦的時候,白呦就在宮裏教皇帝送自己的那只鸚鵡。那只破鸚鵡,只會說一句“呦呦錯了”,讓白呦非常不高興。如此關鍵時期,白呦就開始每天教鸚鵡說新的話,例如今天——

時至秋,葉楓紅,滿殿紅艷。白呦梳高髻,系長裙,披長帛。她斜靠在廊柱上,夕陽從身後照去,很有些畫中深院美人的古風。

但是她一開口,毀所有。

她在教鸚鵡:“來,傻鳥,跟我說——朕錯了。”

鸚鵡在籠中拍翅膀:“呦呦錯了!”

白呦眉挑高了:“是‘朕錯了’!”

鸚鵡的綠豆眼斜過來,朝她吐口水:“呦呦錯了!”

白呦挽袖子,上去和鸚鵡幹架。旁邊宮女本想上前勸,她們看到了從院門口緩緩走來的皇帝,都不太敢勸。白呦和那鸚鵡吵架吵得自己快背過氣時,身後傳來男子幽聲:“你敢教鸚鵡說‘朕’?”

白呦沒捉到籠中機靈的鳥,慌張回頭,看到皇帝一身玄色金龍紋交領王袍,負手而來。

皇帝幽黑的眼睛與白呦對視一下。

皇帝遲疑一下,心想自己過來是和解的,還是不要以權勢壓人了。但是不以權勢壓人,他該如何和白呦相處呢?皇帝沉思著,越過白呦,進殿了。白呦愣一下,跟著乖乖進去了。

皇帝入座後,看白呦糾結地立在旁邊看他臉色,他招手讓她過來。

皇帝語氣平和:“愛妃,以你我的關系,教鸚鵡說話,何必用‘朕’那麽生疏的字呢?朕許你換個親昵點兒的詞。”

皇帝鼓勵地看著白呦。

白呦想了想。

她說:“小三兒?”

皇帝臉上的笑僵住了:“……”

白呦猶豫道:“這個‘小三兒’,聽著不太好聽,陛下不介意的話,我就不介意。”

皇帝深吸口氣,手臂艱難地撐著案木,手指微微發抖。他勸自己不要和白呦計較,畢竟她腦子有病。

皇帝語氣溫和:“你還是繼續教你的‘朕錯了’吧。”

白呦目中掠起調皮笑意。

覺得他忍氣的樣子,有點兒以前的小仙男模樣了。

但是狗皇帝果然已經不是當初的小仙男了。說了兩句話,他就本性暴露。皇帝喝了一會兒茶,白呦坐在他下方。皇帝神色和緩後,問她:“愛妃知錯了麽?”

白呦懵:……什麽玩意兒?他難道不是過來認錯的麽?

白呦堅持道:“陛下,臣妾沒有錯。你把臣妾踹下床才是錯的,該你道歉才對。”

皇帝闃黑的眼睛瞬時向她刺來,盯著她。白呦努力讓自己不要被嚇到,但她臉色已經白了。皇帝幽幽看她半天,放下茶盞,淡聲:“朕是君,你是臣。你若不承認你錯了,朕就殺了你。”

白呦:啊,又拿“殺她”來威脅了。

白呦自暴自棄地閉眼,梗起脖子:“那陛下你殺了臣妾吧,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皇帝被她噎住。

白呦閉著眼說大話,心裏卻在發抖,怕皇帝真的想不通要殺她。她只是爭取自己的權利,談戀愛的時候,哪有情郎永遠壓自己一頭呢?但她並不是真的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