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頁)

趙子琛愣了下,轉頭看了旁邊的人一眼——

傅知煥眉頭微皺,薄唇緊抿,眸色如同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翻湧著隱晦不明的波濤。

倆人做了這麽久的朋友,平時裏一起搭夥處理的案子也並不少。自然也知道,當傅知煥擺出這幅表情的時候,八成是有了什麽要緊的發現。

“怎麽了?”

“看這張照片。”

趙子琛彎腰,抽出傅知煥支出的那張照片。

“尺寸相同的情況下,像素分辨率並不對,所以應該是經過裁剪後進行放大的。而且你看這幾個人的視線——”

傅知煥伸手點出了旁邊的幾位學生打扮的人,聲音微愣:“他們看的方向,並不是陸柯陳。並且,這套照片是三年前拍下來的。”

趙子琛辦了這麽多起案子,當然一點就通:“你的意思是,這張照片上,被迫拍下私密照片的人,並不止是陸柯陳一個?”

“嗯。”

傅知煥點了下頭,轉頭,目光望向車窗外的東陽湖,然後突地發問:“你覺得,為什麽要選東陽湖?”

趙子琛眉頭一緊,然後直起身,迅速地撥通了一個電話:“幫我調查一下三年前,那位在東陽湖溺水死亡的女生的家庭地址。”

*

秦宛。

就是三年前,被校園暴力而間接害死的那位十四歲女生的名字。

當年,在法庭宣判最後結果之後的第三天,秦宛的母親因為接受不了喪女的打擊,從十三樓一躍而下。

秦宛的父親叫秦畢陽,在一年半之前,同一位單親媽媽二婚。

溫阮到達他家樓下的時候,正好看見秦畢陽牽著自己年僅六歲的繼女從補習班回來。

雖然頭發已經白了一半,但臉上慈愛的笑容不減,仿佛已經從三年前的陰影中走出。

“秦先生,好久不見。”

溫阮猶豫許久,還是上前打了招呼。

秦畢陽牽著女兒,在原地愣了下,然後很快認出了溫阮。

畢竟當年那場案件,對於這位已經快年過半百的老人來說,太過於刻骨銘心。

所以自然不會忘記這位,站在自己對立面的辯護律師。

秦畢陽剛才還掛著的笑容瞬間凝固,他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地彎下腰,拍了拍自己女兒的肩膀,說:“來,先上去找媽媽。”

小姑娘點了點頭,然後背著書包上了樓。

“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秦畢陽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語氣只能算是勉強維持著基本的禮貌。

溫阮停頓了會兒,然後開口道:“可能會有些冒昧,但我想請問您,這些年來,陸柯陳有聯系過您嗎?”

秦畢陽聽到陸柯陳這個名字,卻沒如同反應之中的那般激烈。

他只是定定地望了溫阮許多眼,然後側過身,從兜裏掏出一盒煙,點燃其中一根,一言不發地將煙叼在嘴中,吞雲吐霧起來。

溫阮沒有追問,也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靜靜等著。

一根煙抽完,秦畢陽拔下煙頭,轉過頭用目光上下刮了溫阮一眼,然後用聽不出語氣的聲音說:“跟我上來吧。”

秦畢陽家住在七樓,但這裏是老式樓房,沒有電梯。

倆人一前一後,走了莫約三四層,才聽見秦畢陽略帶沙啞的聲音:“陸柯陳這些年一直給我寄信。”

“寄信?”

“嗯,每個月寄過來一千五,和一封道歉書。”

秦畢陽步子沒停,聲音聽上去有些莫名的滄桑:“一開始收到的時候,我看都沒仔細看,要麽寄回去了,要麽就給扔了。人都死了,要錢和道歉有屁用。”

“後來時間久了,事情也遠了,但這孩子還在寄,我就多看了幾眼。”

秦畢陽說到這,步子微停,然後嘆了口氣:“談不上原諒,我沒資格替我的老婆孩子原諒。怪還是怪他,但也沒之前那麽恨了。”

“那,你們見過面嗎?”

“兩天前見過。”

秦畢陽轉頭,深深地看了溫阮一眼,然後道:“大概晚八點多,他在我家門前面跪了一晚上。”

“跪了一晚上?”溫阮停住步子。

“嗯,趕都趕不走。”秦畢陽停頓了會兒,然後轉過頭,繼續朝前走著:“所以看到你的時候,我大概就知道,這孩子肯定出什麽事了。”

不知道為什麽,溫阮的心在聽到秦畢陽說得那一段話時,突然宛若被線懸著置空一般,惴惴不安中帶著股逐漸強烈的不安預感。

陸柯陳在做一件非常矛盾的事情。

一方面像是昭告了所有人,自己是殺人兇手。

但另一方面卻又將並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和線索,甚至也並不打算自首。

秦畢陽回到家裏去找陸柯陳這麽多年寄來的信封時,溫阮站在門口,掃視了一眼他家中的布置。

三年前許多位記者都到他家來進行采訪,按照格局布置來看,這麽多年,好像都沒什麽太大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