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清晨的太陽剛從雲層後面露了條縫,透過窗簾的縫隙照了進來。

“嘶——”

傅知煥意識被拉回,眉頭倏地皺緊,眼睫微動,然後緩慢地睜開了眼。

宿醉醒後的感覺並不好。

可能因為吃了醒酒藥的原因,因為酒精引起的頭痛並不強烈,只有太陽穴還有股隱隱約約的漲疼感。

傅知煥撐起身子,指尖一下下輕捏著自己的眉骨,回憶了下昨晚——

他只記得自己在要離開飯館前遇見了溫阮,為了帶她脫身,便喝下了一杯酒。

然後,所有的記憶都被刪的一幹二凈,只有零星幾點串不起來的畫面閃爍。

“唔。”

一聲輕輕的夢囈傳來,讓傅知煥微怔,然後轉過頭。

溫阮坐在凳子上,將頭趴在自己的床邊,眉頭緊擰著,沉沉睡去。

她身上還穿著昨晚外出時候的衣服,連件外套都沒搭,在空調房裏略顯的單薄。

她怎麽會在這?

很快,這個問題就得到了回答。

傅知煥垂下眼,發覺自己的右手還緊扣住溫阮的手腕。

“……”

他咳嗽一聲,然後將手松開。

但那纖細的手腕上,還是留下一道發紅的痕跡。

傅知煥眸色越深,他將身子靠在床頭,伸出手揉了下自己淩亂的頭發,目光沉沉地落在了溫阮的睡顏上。

“啊秋”

溫阮在睡夢中無意識地打了個噴嚏,然後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將肩膀縮了縮。一張小臉委屈巴巴地皺起,看上去頗惹人心疼。

傅知煥薄唇微抿,不易覺察般的輕嘖了聲,然後伸出手拉起被子的一角,俯下身,動作刻意放得輕緩,將被子蓋在了溫阮的身上。

而就當他低下身去時,面前的人扭了下頭,似乎是在調整自己的睡姿。

猝不及防的轉頭,溫阮的頭發無法避免地擦過了傅知煥的下巴,帶來一股酥麻的癢感。

她與傅知煥面對面,鼻尖相隔不過半厘米的距離,就連彼此的呼吸仿佛都能無比清晰地感覺到。

傅知煥瞳孔微縮。

他擡手撐著床沿,條件反應似的後退,直起身子。

就像是心尖上突然落下一根羽毛,掃過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卻掀起一股莫名的焦灼與難耐,揮之不去。

這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讓傅知煥莫名煩躁。

他擡起手往後揉了下自己的頭發,下了床,隨手拿起件外套披在身上,徑直去了客廳的陽台。

天才蒙蒙亮,窗外安靜地出奇。時不時能聽見幾聲清脆的鳥鳴,伴隨著風聲吹入耳中。

傅知煥從外套衣兜裏掏出盒煙,低頭咬住煙蒂,抽了出來。

然後,用打火機點燃那一點火光。

白煙騰起,散開。

拖鞋踩著地板的聲音“噼裏啪啦”的響起。

溫阮揉著惺忪的眼睛從臥室裏出來,她將眼睛睜開了條縫,打了個哈欠,聲音含糊不清:“你醒啦?”

話剛說完,就輕輕咳嗽了聲。

好像是嗅到了點煙味,覺得有點嗆。

傅知煥聽著那聲咳嗽,心裏莫名煩躁。他一聲不吭地掐滅了煙頭,將煙蒂扔進垃圾桶裏,應了聲:“嗯。”

那個綿長的哈欠驅散了些溫阮的困意,她使勁眨了眨眼睛,思緒清醒過來,然後朝著傅知煥望去——

果不其然,這個醒了酒之後的男人果然翻臉不認人。

現在又擺出一副冷冰冰對人愛搭不理的樣子!

想到這,溫阮決定幫傅知煥回憶一下。於是她端起胳膊,咳嗽一聲:“傅先生,既然你已經醒酒了,那我們得聊聊昨晚的事了。”

傅知煥靠著欄杆,懶洋洋地朝她遞過去一個眼神,卻也不說話。

……不行,不能被他這副帶著些威脅的樣子給嚇到。

溫阮深吸一口氣,給自己打了個氣,然後繼續擺出一副律師談判的樣子:“傅先生,昨天晚上我細心照顧喝醉酒的你,勞苦功高。但是你不但不領情,還把我當成伯爵動手動腳,這件事情,您必須要負起責任。”

“你不是喝醉了麽?”

傅知煥耐心聽溫阮說話,然後挑了下眉,臉上的神情沒變,只是意味深長的反問了句。

“……”

出大問題。

溫阮這個炮仗,總算遇到了對手。

自己從昨晚就開始組織好的語言,準備在今天給傅知煥一個下馬威。結果沒想到對方一針見血,一個問題直接塞住了自己所有的話。

高手。

溫阮準備強撐:“傅先生,這不是問題的關鍵。問題的關鍵是昨天晚上你喝醉酒之後……”

“你不是喝醉了麽?”

你是復讀機嗎!

溫阮咬了下唇,看來為了逃避這個生死攸關的問題,自己這個下馬威可能沒辦法如願以償實施了。

果然,昨天晚上就應該讓這個忘恩負義的臭男人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