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為裴寒舟開了一場手動擋的車,林洛桑雙手快報廢,只能倚借腰肢力量從床上坐起,然後踏上了覓食之旅。

大概是由於昨天打了麻藥又流了太多血,加上被無良資本家狠狠地壓榨了一番,導致她直接睡到了十一點多,起來的時候都該吃午餐了。

雖然有一邊牙齒可以進食,但還是只適合吃一些流食,這樣牙齒比較沒什麽負擔。

今天她的午餐是一份煮到軟爛的湯飯,米飯入口即化,湯汁完全入了味兒,又鮮又香,每一口都有裹著滿滿湯汁的米粒在唇齒間遊走。

正當她用沒力氣的、顫顫巍巍的手握著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緩緩抿著米飯時,裴寒舟“恰巧”路過,且波瀾不驚地打開了一包堅果,然後就當著她的面——

用自己健康且上佳的牙齒,一口一口地將杏仁咬得咯嘣脆響。

林洛桑:“………………”

她現在真的好想一鞭炮炸得他遍地開花啊。

或者一刀砍得他滿地找頭也行。

她舔了舔唇珠,擡起頭。

“顯擺你牙口好是嗎?”

本以為男人會稍微謙虛或美化一下,誰料他竟直接頷了首,泰然自若地承認——

“是的。”

林洛桑磨了磨後槽牙,忍辱負重地繼續……用木勺將碗裏的飯搗得更碎些。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勾踐尚且臥薪嘗膽三年,她忍這區區一兩周又算得了什麽。

不就是自己吃流食的時候丈夫在旁邊嚼堅果嗎,她沒事,她很好,她沒什麽不能忍的。

但男人似是不打算放過她,未過多時又在一旁邊研磨著咖啡邊提醒:“等會記得把藥喝了。”

林洛桑身子一抖。

她的智齒發炎得有點厲害,按理來說,炎症沒消下去的時候最好是不要拔牙的。

但由於再拖下去就要拖到表演前再拔了,加之醫生水平好,所以她也就直接把牙給撬了下來,但是後續要跟上消炎藥。

不知是不是她症狀有些嚴重,開的消炎藥也是沖劑,很猛,昨晚她是睡前喝的,苦得差點沒睡著。

看來這男人確實跟她有仇,但凡能折磨她的都記得特別清楚。

林洛桑安靜地吃完飯,打算降低存在感,而後悄無聲息地逃之夭夭,盡量不讓他發現自己沒喝藥。

誰知她剛提著呼吸從臥室走出,還有幾步路就能開門溜走時,一直背對她的男人伸手將她捉回了吧台前,攪拌過後放下了杯子。

男人不近人情的聲音響起,宛如夢魘般:“喝藥。”

她手腕點了點額頭,無奈地嘆息一聲,勉強地伸出了手,捏著杯把轉了一圈。

她自詡不是味覺十分挑剔的人,但這個藥確實苦得她感官都快失靈了,甚至都不給人緩沖時間,第一口就用又澀又膩的藥味兒殺死所有的快感,緊接著舌尖連同舌根陷入麻痹,第二口就會讓人隱約覺得喉管開始變形,最後一口則直接上頭,一杯下去腦子都有種缺氧的混沌感,睜眼的某個瞬間會忘記了自我,眼前的世界仿佛根本不存在。

正當她深呼吸過後打算悶掉這苦藥時,咖啡豆的香氣在周身彌漫開來,做好一杯香醇咖啡的男人在她手邊悠閑地加著煉乳。

一包又一包,甜甜的煉乳。

她舌尖不自覺往上頂了頂,覺得自己面前這杯藥好像更苦了一點。

世界上絕大多數的痛苦不是來源於痛苦,而是來源於你的丈夫在你身旁向你展示他的快樂:)

林洛桑攥緊雙拳,背對著他飛快地仰頭喝下消炎藥,杯子重新落在吧台上時,她覺得自己被神佛超度了。

實在是被苦得不行,她忍不住砸了咂嘴,結果剛張開嘴,被喂進來了一勺東西。

她下意識含住。

投喂成功的裴寒舟鎮定地抽出了勺子。

看著他面無表情地收回手,昔日陰影在腦海中浮現,她理所當然覺得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正要罵他,軟糯細膩的奶油在舌尖融化開來,緊接著是軟綿綿的和風蛋糕口感,味覺層次很豐富,甜甜鹹鹹的。

“這什麽?”她舔了舔唇角,“再給我嘗嘗。”

“豆乳盒子,一口五十大卡,”男人淡聲問,“還嘗麽。”

五十大卡??

林洛桑往後退了兩步,“不吃了不吃了,吃不起。”

*

余下的兩天她在家寫歌,交歌過後便投入排練,過了頭三天智齒也不再痛,血也止住了。

除了吃東西還是要注意,其它生活都能恢復正常。

這期的歌曲由一種昆蟲的名字命名,叫蜉蝣。

蜉蝣的幼蟲期在水下度過,有兩到三年的時間,可一旦成蟲後便不飲不食,朝生暮死,因此有句話是說:浮生一日,蜉蝣一世。

它們的生命極為短暫,命運也不能掙脫。

這首歌的詞是她前陣子寫的,這兩天翻出來一看,意外發現還不錯,稍作修改後便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