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六藝雅集在西珍園舉辦,雖有六藝之名,但實際上,仍舊以吟詠詩文,撫琴弄雅為主,禮樂射禦等倒是其次。

馬車行至西珍園,候在那裏的小廝將褚尋真等人引進園內,這園子平坦寬豁,行至兩旁有白石憑欄,欄下青溪混著嬌紅粉嫩的花瓣流淌而過,泛起波光粼粼,四周倒影綽綽。

園內有焚香煮茶、抱琴作畫的蘭亭,亦有倚石觀景、縱|酒|瓶供的瑤閣,其上屋脊檐角點綴著仙人走獸,其下布滿桌旗盆景,端的是撩人錦簇。

褚空澤與褚尋真到的不早不晚,西珍園內已有不少的公子女郎,緞繡錦衣,雲紋華服,看得人眼花繚亂。

褚尋真暗自想,原來真不是她一人打扮的像是來此相親一樣。

“算學在哪處?”褚尋真拉住二哥的胳膊問道。

禮、樂、射、禦、書、數,既是六藝,總得有個劃分區域。

“別急,珍珠兒,他們還沒來呢,這裏如此的熱鬧,我們不如先四處轉轉。”褚空澤東瞧西望道,看表情也是極為喜歡西珍園裏精美的布置。

“也好。”褚尋真點點頭,西珍園的景色確實美不勝收。

烹泉煮茗,掛畫焚香。

走過之處,褚尋真已經瞧見不少書畫大家的真跡掛於瑤閣或亭台之上,供雅士們欣賞。

而亭角閣內置著施青白釉的雙耳香爐,裏面燃著怡神的甘松熏香,爐香裊裊升空又被拂來的微風吹散。

褚尋真與褚空澤行至一處亭前,不由得駐足停下,目光被置於旁邊的山水點翠屏障上掛著的畫作吸引。

“筆墨橫姿,丹青妙手。”褚空澤看過後,不禁大贊,目光下移,去瞧畫作的署名,當即有些驚異,“這竟然是澂秋大家的畫作。”

褚尋真就算對此不感興趣,也聽說過澂秋大家,畢竟是被蔣勝雪推崇講過的人。

澂秋乃是大蔚朝聞名遐邇的畫作大家,自他逝世後,其真跡更是萬金難求。

別說在西珍園內,就算整個大蔚朝,澂秋大家的畫作都是舉世無雙,絕無僅有,其它的書畫難望其頸。

褚尋真知曉,既然此畫作敢在西珍園內展出,那麽便絕對是真跡無疑。

不由得感嘆道,“不知是誰這麽大的手筆,竟然舍得將澂秋大家的真跡展在這裏。”

難道就不怕被意外損壞嗎?

驀得,掛絲編竹簾的亭內傳來一聲輕笑,“褚姑娘竟是不知六藝雅集的舉辦者是瑞親王嗎?”

竹簾應聲自亭內掀起,露出一個面容如皎月般的女子,言笑晏晏的瞧向褚尋真。

此女子是魏侯府的二姑娘魏丹語,京城內頗有名氣的才女,溫雅秀美,聰慧蘭心,受到諸多公子們的追捧。

語畢,還不待褚尋真反應,旁邊又傳來道女聲,“褚小姐哪裏是對詩畫茶藝感興趣的人,我卻也沒想到,她今兒個竟然會來雅集呢。”

話語裏頗有些調侃的意味,不禁叫亭內的其他人側目望來。

褚尋真看去,巧了,是素來與她瞧不慣,有恩怨的舊識,太仆寺卿的女兒何翠芝,原是與褚尋真的表妹蔣婼蕓為好友。

但偶一次,蔣婼蕓帶何翠芝一道來鎮北將軍府上做客,褚尋真當時正巧沉迷於白磷實驗,與將軍府上下打遊擊戰,不想被蔣紅蓉等人揪出,東躲西藏的只為多試驗些。

那日,好不容易研究點成果出來,有些進展,褚尋真便從實驗室裏鉆出,為數不多“沒注意”的形象便被何翠芝瞧了去。

本也沒什麽,可卻沒有想到何翠芝是個嘴碎的,也不曉得安的什麽心,在外面偷偷將其宣揚出去,言語間多是奚笑。

自此,褚尋真這些個不同於京城千金、大家閨秀等的奇葩行徑才被昭顯。

之後,蔣婼蕓知曉了何翠芝暗地裏的所作所為,跑去怒罵一通,便與其不再來往。

蔣婼蕓是何翠芝好不容易攀附上的“一棵大樹”,在蔣婼蕓隨父親蔣勝霜離開京城外任後,何翠芝竟記恨上了褚尋真。

只要瞧見,便綿裏藏針,不懷好意的說話。

褚尋真沒理會她,轉頭瞧向褚空澤,但看二哥的表情,也是不知曉六藝雅集竟然是瑞親王戚司安舉辦的。

“…………”

無奈嘆氣,她就應該知道,以後還是和大哥亦或和舅舅出來穩妥些。

恰在此時,亭內傳來道低啞的男聲,“打簾。”

何翠芝的神情稍斂,垂目安靜。

有侍者手持鐫刻挑竿將掛於亭子四周的竹簾打起,霎時,光影綽綽,亭內眾人的身形樣貌便俱都顯現在褚尋真的眼前。

只中間一人便叫周圍黯然失色,不論是姿容姝麗的人亦或是撩人蔥郁的景,都不能爭其顏色。

褚尋真有些怔怔的想到,他應該便是那位郎艷獨絕,世無其二的瑞親王,怪不得,即使眾人皆道瑞親王喜怒無常,不好相與,卻俱不否認他的姿容甚美,堪為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