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賢妃之事(第2/5頁)

這作詩上,她自問只得個平仄虛實不錯,卻沒什麽詩才,往日見了黛玉的詩詞覺得甚好。如今聽黛玉要教商嬋嬋,便也起了興致。

荔容郡主擺手:“可別帶我,我不愛這些詩啊文的,不過在這裏等著你們到時候一道去瑤華宮罷了。”

林黛玉便伸手向商嬋嬋要詩:“你說昨兒被家裏兄長考教了,也被逼著做了一首。且拿來我瞧瞧再說。”

商嬋嬋低頭:“這個也不必,林姐姐只管當我是從零開始。”

荔容郡主來了興趣:“快拿出來吧!你若不寫出來我們看,我就去找吳夫子告狀了,說你上午是無故逃學!”

吳夫子最是個嚴厲的,不管你是郡主還是太後娘娘的侄女,但凡無故逃課都是要罰抄寫的。今日還是雲珠幫商嬋嬋混過去的。

商嬋嬋只得走到桌前:“也不是不給你們看,只是怕你們笑我。”

文杉抿嘴笑道:“商妹妹還與我們謙虛?保寧侯爺是狀元郎,聽說令兄也是老聖人欽點的探花,他們瞧你的詩不好,只是眼光太高罷了。就如同林妹妹,在我看來,都如同謝道韞在世,還只謙虛說自己不過只上了一年學,些許認得幾個字呢。”

黛玉一笑:“那時候咱們才見,難道我要說自己才高八鬥不成?再者,你也來說我?也不知道是誰,當日卻說自己只會寫兩筆字隨意撥兩下琴罷了。”

商嬋嬋看著兩位才女互相取笑,更加郁卒了:都怪古人這等不喜炫耀只會謙虛甚至貶低自己的社會風氣。

問題是商嬋嬋並不是謙虛,只是她年紀最小,當日輪到她自我介紹時,大家已經把這些話都用完了,於是她的實話也被當成了客氣話。

商嬋嬋既然真心想請黛玉教導,自然還是要展露一下自己現在的水平,正如那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於是她便走到案前,早有一位良使替她磨墨鋪紙,只等她落筆。

然而她還是準備垂死掙紮一下,於是邊寫邊為自己辯解了兩句:“我這首五言,不但是首詩,還是個謎題呢。而且,我才學詩不久,這首是仿寫的王安石的梅花。”

正是那首著名的:“墻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

文杉跟黛玉幾乎同時點頭,黛玉便道:“若是新學作詩,王介甫的詩和王摩詰的詩原是五言律詩裏頭極為規整的,正該先揣摩這些呢。若是一開始便落了溫飛卿之綺靡,李義山之隱僻倒是難以再學,只陷在裏頭了。”

商嬋嬋終於磨磨蹭蹭寫完了自己的詩,又拿起來吹了吹墨,這才道:“姐姐們真的要看?不如算了吧,我大哥給我的考評可是慘不忍睹。”

黛玉跟她最熟,此時早已伸手拿了過來笑道:“說的好可憐,哪就至於這般了。不過是他們男人家的自傲罷了,殊不知多少女兒比那頂管束帶的男人都強呢。你給我們瞧,我們來誇你可好?”

然而當她看了商嬋嬋的詩,頓時陷入了沉默。

只見這張灑金梅花簽上寫了一首沒有題目的五言。

“庭中數株綠,隨風只搖擺。

遠看似蒲扇,蒸食異香來。”

黛玉:不知被模仿的王安石本人是什麽心情。

她與商嬋嬋相識已有幾月,只是這數月間發生的事情何其之多,兩人還真沒有好好探討過學問,平素也只一同上女課罷了。

但在黛玉看來,商嬋嬋頗為機靈,言談也來得,學問自然不會差。

但如今看著這首詩,才明白,商嬋嬋竟不是謙虛!

荔容郡主倒是不驚訝,先開口道:“這寫的肯定是芭蕉,嬋嬋你這謎也太好猜了。不過你這麽一寫,我還真有些想吃芭蕉葉子墊在下頭蒸的江米糕,比起粽子又別有風味了。”

商嬋嬋大有知音之感:“正是。我也是想著江米糕才寫了這首詩。”

黛玉:不,這不是詩。

她當然誇不出口,只將梅花簽遞給了同樣震驚不已以至發呆的文杉:“文姐姐先誇吧。方才姐姐還說商妹妹謙虛呢。”

文杉:……咱們一同練琴的情義你竟全不顧了?轉手就將這難題甩了給我?

見商嬋嬋眼睛亮晶晶看她,文杉輕輕咳了兩聲才道:“嗯,這首五言,倒是,倒是……清爽。”她艱難地吐出一個形容詞。

恰逢此時賢妃宮裏的掌事姑姑親自來請諸位姑娘,黛玉和文杉才如蒙大赦,將這首詩越過不提。

如今只說商嬋嬋,再次來到賢妃宮中,心情已是截然不同。

她從前也是吃過賢妃娘娘的席,但那時也只覺得賢妃溫和淡泊,說話從來慢條斯理的,對比柳貴妃的人品,對賢妃還頗有好感。

誰知道她竟轉身就能這樣算計自家!

於是下午再次踏入瑤華宮中,商嬋嬋就換了一種審視的目光。

還悄悄囑咐黛玉,讓她小心賢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