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度支尚書府出了這樣大的事情,自然也驚動了最高負責人,也就是喬玄。

張溪被打板子的過程枯燥且漫長,還有幾分血腥殘忍。

但喬玄站在原地,硬生生從頭看到尾,在這期間,這張容顏秀美的面容沒有半點多余的表情,他看起來甚至可以說的上十分溫和。

就是這樣如湖水一般的沉靜,才教人瞧了覺得害怕。

便是有天子護著的魏寒,也不會輕易的同這位盛名在外的喬太傅對上。

喬玄的名聲,並不僅僅是京城吹噓出來的虛名而已。他的老師是權傾一時的老丞相,祖父更是深受三朝天子倚重的元老。

張溪莽撞無腦,而且自以為是。這位年輕的太傅卻是心思縝密,而且朝中喬玄聲名煊赫。

他身後站著的祖父,叔父,還有喬家大族,都是老奸巨猾的智者,而喬玄是喬家這一輩中最出色的那一個。

喬玄出來不久,魏寒便縮了起來。

等看完羽林騎把兩百大板打完,喬玄便進了魏寒在的屋子。

他靠的並不近,遠遠看了一會魏寒,語氣很是溫和,聽起來還帶了幾分內疚。

“我治下不嚴,讓仲榮受驚了。”

仲榮是魏寒的字,他在家行二,這個字代表了家中長輩對他極高的期望。

魏寒擱下了手中的筆,語氣帶了幾分受寵若驚:“這事情是張溪所為,與大人沒有幹系。”

喬玄瞥了一眼桌上整潔的公文:“仲榮頭部有疾,且先休息幾日,我府上有位神醫,若是不嫌棄,我請他為你看一看,這頭上的傷萬萬不能馬虎。”

魏寒心中一凜:“陛下已經差太醫看過了,沒什麽大礙,只是些皮外傷,我修養幾日便好。”

公務也不在尚書府處置了,他怕自己和對方共處的時間久了,讓喬玄看出什麽端倪來。

雖然喬玄八成已經看出來了,可他不能當眾暴露,浪費了天子的一片好心。

喬玄的聲音就帶了幾分可惜:“那仲榮可要好生歇息,有你這樣的官員在,是齊國之福。”

魏寒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胡亂塞了些公文進自己的小箱子,然後應了卯,告了幾日的假。

等到魏寒回到了將軍府,正準備收拾東西,就和顧蕭撞上了。

後者看到他,嚇了一跳:“你這頭怎麽了?”

他本來還打算請魏寒去喝酒,畢竟他這一走,兩個人就此分別,再相聚可能要半年甚至一兩年。

為了這場餞別宴,三十年的女兒紅他都從樹下挖出來了。

魏寒把箱子放到一旁,就同他簡明扼要的說了張溪的事情。

“對了,陛下賜給我的東西裏,除了金銀,還有一處宅子,離此地也不遠,自今日起,我便要搬過去住了。”

這宅子是以前一個犯了罪被貶謫的大臣的宅子,不是特別大,但是地段和景觀都很好,裏頭還有處溫泉。

這宅子被收到原太子的名下,荒廢了大概半年沒住過人,仆人是裏頭自帶的。

這些人連著這宅子,一並被喬青在今日賜給了魏寒,作為明面上的賠禮,實際上的獎賞。

畢竟她是個好上司,福利要給夠,才能讓人死心塌地為她做事。

喬青名下有很多財產,可惜很多都不能拿來換成金銀。

宅子這種固定資產,不能變現就沒法體現它高昂的價值,還是拿來賞賜人性比價高。

魏寒同顧蕭感情極好,可他於顧家到底是外人,堂堂度支中郎將,這麽長久在別人家裏待著也不是事。

剛入職忙得腳不沾地,都未回來幾次,一直沒定下合適住處,現在皇帝賜了宅子,自然越早搬離顧府越好。

“那感情好,就把踐行的地點定在你的新家,踐行宴喬遷宴一起給辦了,還能省下一筆錢。”

可能是受了年輕天子的影響,現在顧蕭張口閉口也都是錢了。

“還有一件事,陛下說了,這幾日京城亂,宮裏事務繁多,為了你好,他明日就不來為你踐行了。”

什麽事務繁忙,根本就是因為怕麻煩,還要多花錢吧。顧蕭小聲嘀嘀咕咕了兩句。

轉念一想,算了,天子打人還挺疼的,他怕分離的時候還得挨一頓削,心意帶到就足夠了,不來也挺好。

喬青是真的挺忙的,她前腳整治了張溪,後腳就對張家出了手,凡是京城為官多年者,鮮少有完全幹幹凈凈的。

再說了,張溪同魏寒本無冤無仇,他都能為了利益這般打壓陷害魏寒,說明本身就是個心胸狹隘沒多大本事的人。

能養出他這種人的張家當然不可能屬於那極少數的清流。

都道墻倒眾人推,張家的仇人也不少。喬青這邊才露出風聲,一大堆張家欺男霸女、魚肉百姓、收受賄賂的證據便像是雪花片一樣,通過各個渠道送到了天子手裏。

有些是捏造,但大部分都是張家人真實做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