犟犟回家

謝昭將背上的程遙遙往上托了托,穩穩地往前走。謝昭的後背寬闊溫暖,給人無限的安全感。程遙遙雙手摟著謝昭的脖子,將臉埋進他肩窩裏,他肌膚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那股澎湃的陽氣變得溫和融洽,程遙遙像聞到貓薄荷的貓咪一樣,在謝昭身上嗅來嗅去,舒服得腳趾蜷縮。

謝昭麥色的耳根染上了紅,汗珠沿著後脖頸往下滾,他把程遙遙往上托了托:“妹妹,別亂動,會滑倒。”

這片林子正在休養期間,已經好幾年沒有人進來了。一束束陽光從樹冠上落下,巨大的枯樹倒在地上,樹幹上長滿青苔和木耳,樹根下這一叢那一叢地長著許多菌子和蕨類植物,踩上去深一腳淺一腳,很容易就會被滑倒。

謝昭背上背著一個嬌氣包,走得分外當心。小白貓卻在樹幹上奔跑自如,追逐著林間偶然竄出的松鼠,在苔蘚上留下一個個梅花小腳印。犟犟屁顛屁顛地追在後頭,它在離家出走期間顯然沒有得到什麽鍛煉,仍是一只富二代紈絝公子喵,滑倒了好幾次,蹭得一身橘白色毛毛臟兮兮。最後一次爪爪卡在了樹杈裏,嗷嗷直叫。

謝昭伸手想幫它□□,犟犟惱羞成怒地踹了謝昭一腳。

程遙遙氣道:“甩臉子給誰看呢!讓它就卡在這兒!”

“嗯!嗯!”犟犟揚起小胖臉,膽大包天地頂嘴。

程遙遙立刻駕駛謝昭離開。留下犟犟一個貓卡在樹幹上,一臉懵逼。

前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謝昭背著程遙遙往前一繞,眼前豁然開朗。

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河灘邊長滿了青青搖曳的蘆葦,河水穿過蘆葦叢歡快地流淌著。程遙遙認得這兒,往前走十幾米,就是她們摘清明菜的斜坡了。

程遙遙道:“原來那小屋子離得這麽近!”

謝昭眼底閃過一絲戾氣。

甜水村後山有大片深山野林,看似平靜祥和的林子裏危機重重,地形復雜,稍有不慎就很可能迷路。村民和孩子們平時撿蘑菇采野菜,都只在外沿,很少有人會靠近深處。

每年春季伐木時,身強體壯的村民們才會成群結隊,在有經驗的長輩帶領下進入林子。那泥坯小屋就是供伐木人看守木頭時休憩用的。有時候獵戶進林子打獵,晚間也會借宿。

小屋看似離斜坡近,中間卻隔著一道彎彎的果林。卻可一旦發現程遙遙失蹤,大家都會習慣性地先往更近的一大片野地和果林去找人,從而耽誤最佳的救人時機。

程諾諾顯然蓄謀已久,能找到這樣一個隱蔽的地方。要是沒有小貓報信,就連謝昭這樣有經驗的獵戶,只怕也難以在第一時間找到程遙遙。

程遙遙推了推謝昭:“發什麽呆?快放我下來。”

謝昭回神,將程遙遙放在了河邊的大石頭上。

程遙遙發絲淩亂,身上白底滾藍邊的對襟小褂都蹭臟了,雪白小臉上也沾染了泥土,這與她絕色容顏並不相稱,活像只走丟了又在垃圾桶裏滾了一圈的名貴貓咪。程遙遙要是以這幅形象回去,嚇壞謝奶奶不說,叫村裏其他人看見,只怕會麻煩不斷。

謝昭給程遙遙擰了幾道濕帕子,才擦出一張雪白剔透的小臉來。她肌膚嫩豆腐一般,半邊臉上帶著鮮紅指印。

謝昭眼底透著冷意:“誰打的?”

程遙遙一扁嘴,剛才小黑屋裏發生的一切都可怖又惡心:“程諾諾。她把我手捆著了,你看我的手。”

程遙遙伸出一雙纖細白嫩的手,手腕上果然是一圈圈紅痕,嬌嫩肌膚被磨破了好幾處。程遙遙特地沒用靈泉治好,要留給謝昭看的。

謝昭果然流露出心疼神色,捧起她的雙手,用吻輕輕觸碰那傷痕。又用冰冷濕帕子輕輕按在她臉頰上:“還疼嗎?”

“疼!”程遙遙甜得心花怒放,用力點點頭,換得謝昭又一個心疼的吻。

程遙遙很喜歡被謝昭這樣寵著,男人少言寡語,卻無時無刻不在對她釋放強烈的愛意,讓程遙遙知道自己是被愛著的,是他唯一的珍寶。

程遙遙從未缺過愛,她容貌生得這樣美,從幼兒園起小男生們就為了跟她同桌而打架,從小到大收的情書加起來可繞地球一圈,上高級酒店吃飯總是有人偷偷為她買單,跟閨蜜去夜店跳舞,別人送她的酒能擺滿兩張吧台。考試有學神輔導,老師一路開紅燈,刮了人家限量級的跑車,車主輕聲細語詢問她有沒有被嚇著。

她父親擠破頭才得到的邀請函,程遙遙往門口輕輕一站,年輕的財閥繼承人就殷勤地上前,將她領到聚會中心。程遙遙一句話,父親和繼母繼妹就被保安請出了會場。

後來,這位圈中最炙手可熱的繼承人推了門當戶對的婚約,在大廈頂層的旋轉餐廳向程遙遙求婚。程遙遙將一顆草莓送入口中,花瓣似的唇染了草莓汁水,吐出的話卻直白又傷人:“我不喜歡你這款,總是板著臉,無趣又刻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