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奶布丁(第2/3頁)

謝昭和謝緋都安靜地吃著布丁,含笑聽程遙遙一本正經地哄謝奶奶。

程遙遙吃了一口布丁,勺子抵著唇笑道:“也不用這麽麻煩。其實膻味兒是公羊身上的,只要確保母羊產奶的時候不沾到公羊的氣味,羊奶就不會膻了。”

“姑娘家家的,又口沒遮攔!”謝奶奶擡手給了程遙遙一下。

程遙遙委屈地叫了聲,躲到了謝昭身後。謝奶奶撐不住笑了,道:“行啦,吃完了快去洗洗睡了。昭哥兒明早還要上工呢。”

程遙遙忙幾口吃幹凈碗裏的布丁,跟謝緋一塊去洗碗。

謝昭則把洗澡水提去雜物間,灌滿浴桶。在鄉下,晚上能洗個腳上床就算講衛生的人了,冬日更是十天半個月也難得擦一次澡。謝家也算講究的人家,謝昭下地幹活回來,一定會沖涼洗澡。

可程遙遙足不出戶也是日日都要泡澡的。她的專屬浴桶很大,來回要提三四趟才能灌滿熱水。她又怕黑,謝昭每天晚上替她打好洗澡水,還要在邊上守著她。

她像一朵名貴嬌嫩的花兒,一點委屈受不得,須得錦衣玉食地精心養著。一朝命運錯位,叫她落進了謝家這破瓦殘垣裏。謝昭得了天賜的珍寶,怎能不捧在掌心裏疼?

熱騰騰的水裏加了兩滴玫瑰精油,馥郁的香氣和著水蒸氣熏得人筋酥骨軟。程遙遙泡在水中,只覺不能獨享這快樂,命謝昭將犟犟擒來,叫犟犟也洗一洗。

犟犟睜著一雙炯炯琥珀眼,壓低前爪,正欲對雞圈發動一次夜襲。忽然四爪騰空,被揪住後頸皮拎進了雜物間。

聞到那股熱騰騰的水汽,犟犟就深覺不妙。果然,下一刻,它被毫不留情按進了熱水裏。

犟犟最討厭洗澡!它被謝昭按在木盆裏翻滾,掙紮,發出殺貓的慘叫。

程遙遙趴在浴桶邊緣,伸出一條濕漉漉的雪白胳膊,將犟犟的腦袋摁進水裏。

謝昭:“妹妹!!!”

犟犟“嗯”地一聲,奇跡般安靜下來。

謝昭屏住呼吸,捧著犟犟打濕後一點沒縮水的屁股往上提,犟犟的腦袋還紮在水裏。

仔細一看,犟犟正埋著頭津津有味地喝洗澡水。

謝昭:“……”

程遙遙道:“快給它洗洗吧。一天天的總鉆雞圈裏,臟死了。”

謝昭看了眼她搭在桶沿上的胳膊,程遙遙的胳膊纖細,瘦不見骨,帶著少女特有的細膩,水珠在肌膚上滑過留不下一絲水澤,又沿著粉潤的指尖往下,一滴滴流淌。

好似那水是從指尖流出的。

程遙遙將手收了回去,拿葫蘆瓢舀水澆在自己肩頭,隨口道:“謝昭,你再看我就要你把眼睛蒙上了。”

謝昭猛然回過神,將那些荒誕的想法棄置一旁,專心地洗起貓來。犟犟的毛沾濕後一簇一簇地亂翹著,打上第一遍肥皂都揉不出沫,第二遍才打起泡沫,仔細搓揉許久,深灰色的水和著泡沫從毛毛裏擠出來。

真是一只小臟貓了。

程遙遙斷言:“犟犟是我見過的最臟的小貓!流浪貓都會給自己舔毛毛的!”

謝昭道:“它沒見過其它貓,也沒有母貓教過它。”

程遙遙不說話了,眯起眼打量謝昭。

謝昭發出一個音節以示疑問,換了盆幹凈熱水繼續洗貓。

程遙遙將臉歪在胳膊上,忽然笑道,”謝昭,以後有了孩子,你一定是個慣孩子的老父親。”

謝昭被這句話裏衍生的含義弄得腦子空白了一瞬,犟犟在他手裏“唧”地叫了一聲,扭頭抱住他就是一口。

謝昭吃疼地回過神,手腕上紅紅的兩個小點,沒破皮。他忙揉了揉犟犟的腦袋,犟犟這才哼唧著不動了。

程遙遙稀奇道:“犟犟現在對你越來越好啦。看來你舔得還是有效果的。”

“舔?我沒舔過它。”謝昭下意識回答。

他一本正經的語氣惹得程遙遙在浴桶裏拍著水笑。這麽一打岔,關於孩子的話題就沒辦法繼續了。

程遙遙像一朵會飛的花,她的話題總是天馬行空,一忽兒跳到這邊,一忽兒又遠去了天邊。謝昭自己是個寡言的人,有時候他會擔心程遙遙跟自己在一起,會不會被悶著。

但是關於孩子的話題,他可以談很多。比如程遙遙喜歡男孩更多還是女孩更多,想生幾個。謝家的孩子取名都按著族譜來,下一輩是“明”字輩。如果程遙遙不喜歡,可以不用。

這些問題謝昭獨自思索了很久。到了新婚夜時,他才終於有機會一股腦地向程遙遙提出來。程遙遙思考良久,認真地看著他:”謝昭,你不想洞房直說。滾下我的床!”

謝昭當機立斷地滾了,抱著程遙遙從床上滾到地毯,從樓上滾到樓下,足足滾了一夜。這是後話了。

此時的謝昭,將犟犟洗成了奶黃雪白的顏色,又擦得幹幹地抱在火爐邊烘。程遙遙卷著被子躺在床上,烏黑發絲繾綣地散在枕畔,被水汽熏過的臉頰散發著玫瑰色,唇越發地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