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魚(第二更)(第4/4頁)

程諾諾就被安排了這活兒。安排她幹活兒的會計說得好聽:“你長得一陣風就能吹倒,也沒力氣,這活兒輕巧,正適合你。”

程諾諾咬緊了牙。她給會計塞錢對方也不要,這是記著去年的仇,故意刁難她!拔草可是個磨人的活,那雜草貼地滾,根系發達,用鋤頭鏟怕傷了棉花,得用手一顆顆拔起來。一天蹲上七八個鐘頭,渾身骨頭都哢哢響。一擡頭,長時間缺氧更是讓她天旋地轉。

一天的公分完不成,會計就不讓她下工。程諾諾這些天被困在地裏,以至於她盤算的事久久不能出手。

程諾諾一屁股坐在黝黑發粘的泥地上,枯黃頭發被汗水黏在臉上,還滾進眼睛裏刺得生疼。她顧不得手臟,狠狠擦了把臉。這日子她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她掏出領口裏的玉佩捏在手中,這塊玉佩和從前那塊一模一樣。她將玉佩握得死緊,掌心都烙出了鮮紅印子。過了好久,像從前的無數次一樣,這玉佩沒有半點動靜。

就在這時,一陣說笑聲從棉花地上頭的大路上傳來。

“遙遙姐,我這筐草給你!”

“我也給你!拿我的!”

“遙遙姐,我給你抓了一些螞蚱,拿回家喂雞。”

小孩子們的嗓音充滿了不加掩飾的喜歡和討好。

另一道嗓音響起:“好了好了,筐子都裝不下啦。狗蛋,你幫我拿著螞蚱。”

這嗓音動聽極了,透著一股嬌氣和懶洋洋,好像世人將寵愛和珍寶都捧到她眼前,也難換得她的垂青。

偏偏被選中的孩子語氣激動,受寵若驚:“林為民,快把螞蚱給我,遙遙姐讓我幫她拿!”

孩子們吵吵嚷嚷地簇擁著程遙遙走遠了。

程遙遙所謂的“工作”全村皆知。同樣是拔草,程遙遙一天地沒下過,被嬌養在謝家。每天給大隊交兩筐豬草,都是孩子們搶著幫她打。

為什麽?重來一世,她沒能翻盤,卻叫程遙遙越活越好?

等回過神時,程諾諾的十指都深深摳入了泥裏。她垂頭看了眼胸前的玉佩,猛然一抖。

她是不是漏了什麽關鍵?這塊玉佩雖然和程遙遙的一模一樣,但至今沒有分泌過靈泉。難道是因為沒觸碰過程遙遙?程諾諾想到這兒茅塞頓開,兩眼都冒出光來。

她神經質地在棉花地裏踱步。程遙遙這一向被謝家藏得很緊,自己要找個辦法靠近她,試試能不能觸發靈泉。只恨地裏活太重,她一時抽不開身。

程遙遙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她一天天過得很充實,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

程遙遙一天的安排如下:

六點半起床,喂犟犟,撿雞蛋。吃早飯,睡個回籠覺。

八點起床,讀書。

十一點做飯。

十一點四十去給謝昭送飯。

在田裏磨蹭到兩點,跟孩子們去打豬草。玩兒。

五點,去田裏接謝昭一起回家。

晚上七點,跟謝昭一塊學習(膩歪)一個半小時,睡覺。

多麽充實的一天。

又是一場春雨過後,田埂上長出了清明菜。清明菜通體嫩綠,覆蓋著一層銀白色絨毛,幾顆幾顆地散落在田梗和野地裏。

程遙遙聽說,第二天一早就提著籃子跟謝昭去田裏了,說要掐點清明菜做豆沙團子吃。謝奶奶一早就把紅豆泡下去了。

謝昭在田裏幹活,時不時擡頭看眼田埂上的程遙遙。

一邊的林大關道:“丟不了,別看了!”

林貴笑道:“這哪是怕丟啊,是看不夠!”

男人們一發大笑起來。這些日子程遙遙總來田裏送飯,跟謝昭去摘野菜,他們都笑話謝昭還沒結婚就是個老婆奴,可心裏誰不羨慕。

“是看不夠。”謝昭十分坦然:“你們不準看,都過來看看菜苗。”

男人們聚攏到謝昭身邊,盯著他手裏那顆嫩綠的菜苗,心頭火熱:“真種出來了!”

他們大半個月的心血沒白費,這大棚真的有用!這頭一批蔬菜可比市面上要早一兩個月!

謝昭專心地跟男人們討論大棚種菜的經驗,沒注意到程遙遙那邊越走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