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蓀換竹鼠

蛇膽和蛇血都是大補之物,謝三常年出入深山老林打獵,每每打到蛇都是當場剖出蛇膽,再喝掉蛇血。可惜今天的蛇斷成兩截,蛇血早流幹了。

昨天也是一樣,兩百斤的野豬血全放幹,平白肥了地。

都是因為面前這嬌滴滴的姑娘。謝三低頭,程遙遙一雙桃花眼盯著自己的唇看,直白大膽,渾然不知何為避嫌。

蛇膽方才給她,是她自己不要吃的。謝三抹掉唇角的蛇血,把自己的筐解下來擱在地上,走開摘了一片大葉子,把蛇屍裹起來。

程遙遙瞥見那蛇屍,連忙把視線收回來。她出於好奇瞟了一眼謝三的筐子,頓時直了眼。

滿滿大半筐雞樅菌幹巴菌和猴頭菌!這些菌子美味又難找,跟張曉楓她們撿的見手青之類雜菌不可同日而語。程遙遙眼饞地扒著筐子,深吸了一口菌子的香氣。

油雞樅的香氣無人能敵,一筷子就能下滿滿一碗白米飯!猴頭菌價格高昂稀少,是治胃病的良藥。幹巴菌長得醜,做出來卻有牛肉幹的滋味兒,每到上市的季節程遙遙都不惜重金從老家訂購。

原書裏,謝三身為獵戶常常上深山老林,總能找到許多珍貴野味。這金手指真是太讓人眼紅了。

謝三這一回沒理會程遙遙眼巴巴的注視。城裏姑娘嬌氣,嫌棄蛇膽,自然也是嫌棄這些野物的。他才要提起筐,卻被按住了。

程遙遙手按在筐子上,眼神熱切:“你這些菌子是從哪裏找的?”

謝三道:“後山。”

程遙遙昨天在後山上差點沒命,聞言立刻放棄了自己去找菌子的打算。她用一雙桃花眼盯著謝三半天,對方回以平靜對視,木頭一樣。

程遙遙眉飛色舞地暗示:“咳咳,剛才那條蛇,我也有份的。”

謝三慢慢挑起一邊鋒利的眉,看著她:“哦?”

“怎麽不是?要不是我,你也得不著這條蛇。”程遙遙以為謝三不認賬,情急之下口齒就伶俐起來:“那蛇膽被你吃掉了,剩下的蛇肉也有三四斤呢!”

蛇膽是你自己不要吃的。謝三想著,也不反駁,把手裏的葉子包遞過去。

程遙遙嚇得差點又跳起來,小臉上滿是嫌棄:“不不不……我不要蛇肉,你拿開!”

謝三伸出的手懸在半空中,擰眉看她,像在看一只不想抓又非要在他面前蹦跶的小白兔:“那你要什麽?”

謝三眉眼狹長,容色冷肅,這樣一擰眉看著兇悍極了。程遙遙有點害怕,可又舍不得這些罕見的菌子。

她乍著膽子,扒著筐子道:“你這些菌子分我一……一點點,我用竹蓀跟你換。”

程遙遙本想說見面分一半,可在謝三的注視下,立刻慫巴巴改口成一點點,還把手裏的一捧竹蓀送上。

謝三大手接過竹蓀,軟嫩的一小捧,跟方才觸碰到的如出一轍。

見謝三收下竹蓀,程遙遙才露出欣喜笑容,就被謝三一句話打碎了:“這是你送給我的。”

“……”程遙遙傻眼了,他不是說不要嗎?!

程遙遙看了看自己的筐子,空蕩蕩,只有幾朵可憐的竹燕窩。謝三的筐子倒是滿當當,現在還多了一捧竹蓀。

一點也沒有分享精神!她要嚶嚶了!

程遙遙又不敢跟謝三理論,氣鼓鼓拖著空筐子走開到一旁。她現在不敢靠近竹子了,只在空地上翻找,摘了兩朵的見手青丟進空筐子裏。

嬌滴滴的姑娘蹲在地上,像只受了委屈的小貓,蔫頭耷腦。

謝三皺皺眉,忽然提起自己的筐子,湊到程遙遙的空筐子上方,傾倒。嘩啦啦,菌子落進程遙遙的筐子裏,瞬間填滿大半。

程遙遙聽到聲響,回頭一看,不敢置信地擡頭看看謝三:“真的給我?”

謝三只道:“你可以回去了。林子裏危險,你不該一個人來。”

“我是跟其他知青一起來的。”程遙遙只顧喜滋滋翻看筐子裏的菌子,除了猴頭菌幹巴菌和雞樅,還有羊肚菌和小松茸,完全沒聽出謝三的言外之意,“謝謝,我回頭做了油雞樅,分你一罐呀。”

城裏姑娘說話的腔調軟款,尾音有一個嬌俏的轉折,天真懵懂,令人忍不住要滿足她的一切要求。

謝三把筐子重新理好,語氣冷然:“不要跟我扯上關系,對你對我,都好。”

“可是……”程遙遙看向謝三,被他冷淡的臉色打敗了,扁扁嘴不再說話。

謝三並不理會程遙遙控訴的眼神,自顧自在林子裏摘菌子。他筐子空了大半,得再摘一些填補。程遙遙也不走開,偏偏要黏在謝三身邊,亦步亦趨。

得再找個機會碰一碰謝三,把記憶補全了。

可謝三警醒極了,程遙遙手才伸出去,他就立刻轉頭冷眼看她。程遙遙跟了半天,手指連他半片衣擺都碰不著,只好跟著他摘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