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2頁)

沈清覺得,人生似是不同了。

他來到這個朝代以來,好像一直都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活著,他考科舉、做生意,包括成親,他覺得這都是應該做的事,因為這些事情會讓他在這個朝代活得更好一些,他也一直覺得自己在這裏活的很好,可是今天他發現他錯了。

他跪在那空曠冰冷的大理石磚上,膝蓋傳來麻木而又尖銳的疼痛,可他仍然一動不動地跪著,他在等待著那個人對他的制裁,那時間那麽短,可有那麽長,他就像是曠野之中的一只卑微的螞蟻,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有重物碾壓下來,讓他粉身碎骨屍骨無存,他惶恐,他不安,可他毫無反擊之力。

今天的前一刻他還在接受著眾人的賀喜與羨慕,後一刻他就成了被隨意主宰命運的人,原來,成了鎮北侯府的女婿不夠,考上狀元也不夠,那什麽才夠呢?

沈清擡起眼,月光照在他幽深晦暗猶如深潭一樣的眸子裏,他想,他該做些什麽了……

幾天後,沈清一個人走在大街上,他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個人在看著他,沈清知道,機會來了。

沈清隨著那個人走到一間茶館,他進到天子間的包間裏面,坐下,等待,不一會兒,對面墻上的書架發出響動,然後慢慢地向旁邊移動了一臂有余,沈清看到那後面有一扇門,門向內打開了,有一個人從裏面走了出來,那是四皇子,傅修。

傅修站在沈清一米開外的距離,他審視著沈清,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他問道:“無濁知道此刻自己在做什麽嗎?”

“知道”,沈清站起身來,眼神清冷如高山積雪,他說:“我想要輔佐未來的帝王,可以嗎?”

傅修臉上展開一個極淺極淡的笑容,他回答道:“定不負君所望。”

……

如果之前有人問沈清:你想要從龍之功嗎?沈清一定會嗤之以鼻,他傾向於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他或許更喜歡當一個富家翁,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至於與四皇子之間,交好即可,可是現在不同了,沈清這一次逃過了,可萬一再有一次這樣的事情呢?他已在皇上那掛了名,他已是六皇子的眼中釘肉中刺,他退無可退!他也不想退!他要往上爬,爬到一個可以保護自己、保護家人的位子,他不願意再那麽隨意地被人決定命運,他要把主動權拿在手中,他要有能夠奮力一搏的實力。

房間內,傅修問沈清:“你對我可有信心?”

沈清一笑,表情一如以往,只是眼睛裏似有一些不同了,他看著傅修:“但行前路,莫問前程,就算咱們真的敗了”,沈清眉目舒展嘴角含笑,眼中有著盈盈的光:“那就不求同年同月生,就求同年同月死吧。”

傅修摩挲著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玩味說道:“無濁是想跟我殉情啊。”

“有何不可”,沈清眼中帶笑,也透出一絲狂妄之色,他不怕死,他怕沒有反抗的死。

傅修哈哈一笑,他就喜歡沈清骨子裏的狂,別看他平時多麽謙和有禮,當意識到自己被人威脅之後,立馬就展現出了本色,他從來都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他遇弱則弱遇強則強,他們會是很好的合作夥伴。

“那我們就來談談正事吧”,傅修坐正身子正色道:“上次你應該還有未盡之言吧,你讓我做父皇認為對的事,那是什麽事?”

“你上次告訴我,皇上下旨讓神威大將軍一家回京了。”

“施家?”傅修眉毛一蹙:“父皇想要動施家嗎?”

看來四皇子早有察覺了,沈清點點頭:“有軍隊有名望,皇上不會容忍的,而且,”沈清語出驚人:“皇上已經開始了。”

傅修眼皮一掀,眼內精光四射,同時手指在桌上一擊,發出響亮的“咚”的一聲。

沈清便將那晚的事講給傅修聽:“皇上應該是想派李大人去大同查訪的,中途又撤回了,看來是另有策略,但不論怎麽說,施家已是皇上的心頭大患,你要是能幫皇上解決好施家的事,一是會獲得聖心,在眾皇子中脫穎而出,二也是為我朝清除障礙,大同軍何等重要之所在,若賬本上的都是真的,那就已腐爛不堪了,你不將它清理幹凈的話,遲早會爆發出更大的禍患。”

沈清講的傅修都明白,他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大同軍內部的事,也知道這事必須要及早解決,可他拿不準父皇的心思,如今嘛……傅修看向那因夜風而搖擺不定的燭光,心中終是有了決斷,拋開奪嫡不說,他還是大渝朝的皇子,他有責任守這一方領土平安。

只是怎麽個解決法,倒是要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