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六皇子落一個禁足的結果,沈清很開心,他覺得程侯爺應該也很開心,畢竟親手導了這麽一行好戲,不定心裏怎麽得意呢,只是那人一向裝慣了,講究一個喜怒不形於色,從表面上自是看不出來什麽,不過沈清還是可以從中窺探出一絲,看那舉手投足間的恣意,看那眼角眉梢處的暢快,沈清想:

真個悶騷……

新年轉瞬即至,臘月三十的晚上有人在放煙花,整個天空都是五彩繽紛的,沈清背著雙手站在院中,感受著外面的喧鬧與歡慶,心想:第六年了,我來到這裏已經很六年了啊……

院門口傳來腳步聲,沈清看過去,發現是程侯爺的小廝來了,他走到沈清的面前恭聲說道:“侯爺讓公子一同去正廳守歲呢。”

今天晚上本是闔家聚在一起守歲的時候,沈清作為一個外人自是不好去的,只是如今程侯爺都找人來喚他了,沈清便隨著小廝去了正廳。

正廳內燈火通明,溫暖如春,沈清走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侯府眾人都在大廳待著,連一向不怎麽露面的二夫人王氏也在,此刻正與林氏程柔說著話。

程侯爺一個人坐在上首,他斜靠在椅子上,手中把玩著一個天青色薄瓷酒杯,少了一份嚴肅端正,倒添了幾份意態風流,此時他正一臉興味地看程景和程鈺玩色子,看見沈清來了,便沖沈清招招手。

程侯爺是一個很另類或者說很開明的家長,像這種玩色子的,在其他家可能就要被說成不務正業,而在鎮北侯府程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玩,還可以帶著小朋友程鈺一起玩,程侯爺完全不管。

程景純粹就是消磨時間,和程鈺就玩個比大小,至於大的贏還是小的贏,程景全權讓程鈺做主。府上的小輩們都圍站在圓桌周圍,程萱看見沈清過來了,眼睛似乎還盯著那色子,只是整個人好像不經意地往右邊移了移,與程鈺中間就空出來一個位置,沈清順勢走過去站在兩人的中間,還裝模作樣地對著程萱點頭致意,程萱也點個頭,整個人看著還是很矜持的,只是那看向色子的眼睛比天上的煙花還亮,嘴角啊翹啊翹的,怎麽也壓不下去。

兩個人這一番動作可真是順理成章配合默契,演的那叫一個清新自然啊。

這邊再次傳出了程鈺“哇哇”大叫的聲音,程景將色子舉到眼前轉著,左側唇角勾起,以一種悲天憫人的聖人口吻對程鈺說道:“鈺兒啊,不是哥哥我不想跟你來,你這手氣也太爛了吧,你說小的贏,你偏偏擲出一個六點,你說大的贏,你又擲出一個一點,哥實在是不想欺負你啊。”

程鈺上半身都是趴在桌子上的,小胖手裏緊緊捏著一個色子,聽完程景的話後猶自掙紮道:“最後一局,最後一局好不好,我都不信我這麽背,哥,哥哥~”

程鈺最近開始掉牙了,兩個大門牙全部離席,一張嘴就能看到裏面粉嫩嫩的牙床,一向注重形象的他最近已經開始走起淑男風,講究一個笑不露齒純情婉約,今天是真輸急了,也顧不上自己嘴裏的大漏洞,拉著程景就這樣深呼呼喚起來,仔細聽還有漏風的聲音。

程鈺撒起嬌來真是要人命,程景用小拇指掏掏自己的耳朵孔,一幅勉為其難的樣子說道:“好吧,就最後一局哦,這次你說大的贏還是小的贏?”

程鈺眼睛轉過來轉過去,猶豫了半天最後看向程景說道:“小的贏。”

程景讓程鈺先擲。

程鈺雙手握著色子,很認真地在空中搖了半天,臉蛋上的肉也跟著顫啊顫的,然後“啪”一聲丟進桌子中間的碗裏,色子在碗裏轉著圈,程鈺屏住呼吸,不錯眼的盯著看,終於,色子停住了,是二點。

程鈺明顯眼睛一亮,直起上半身,小胸脯一挺,對著周圍的人大聲說道:“看清楚了哦,我這是二點哦”,一張小臉激動地通紅,然後又很是驕矜地看向程景:“哥,你只有擲出一點才……”

程鈺的話嘎然而止,因為在就他說話的時候,程景已經看似隨意地擲了色子,紅心一點格外醒目,程景一臉抱歉的樣子看著承瑜,嘴中說道:“哎呀呀,怎麽就擲出了個一呢,我這手真是不聽話……”

程鈺要氣哭了,眼裏包著兩顆晶瑩剔透的淚水,一眨眼就能流出來的那種,秦瑤撫著程鈺的背對程景說道:“大哥你就不能讓讓鈺兒嗎?”雖是責怪的語氣,但語氣溫柔,如春風細雨。

“這能讓嗎,你出去問問我玩色子什麽時候輸過,色子就跟我兒子一樣,我讓他是幾點他就是幾點”,程景頭揚得高高的,露出兩個大鼻孔,一條腿還跟得了羊羔瘋一樣地抖啊抖,樣子得瑟的不得了。

“我陪你玩吧”,沈清上前一步,從程鈺手中接過色子說道:“我色子也玩的不錯,就想跟世子請教請教,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