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97

慈濟寺的飛舟在空中前行著,溫寧坐在窗邊上撐著臉,她身邊的小床上坐著正在垂首打坐的無音。這飛舟是曇老祖新賣給慈濟寺的,說是布置了非常精妙的陣法,只要輸入足夠的靈力,不需要人開也能準確的到達目的地,和溫寧之前來慈濟寺時乘坐的新月宗飛舟是同一款,只不過據說師父買飛舟的時候用的是友情價九折。

溫寧也不好說這原理到底是什麽,只知道這飛舟確實沒有出過錯就是了。

因為擔心溫寧被人盯上,無音稟明了了凡,借用了另外兩艘慈濟寺的飛舟——了凡看著才新到手還沒焐熱的飛舟,流下了心痛的眼淚。

但是沒辦法,溫寧是溫俠最寵愛的弟子,為得和溫俠這麽多年的交情,幾艘飛舟“而已”——不心痛,不心痛,一切外物,皆為泡影,當如是觀……阿彌陀佛……

為了混淆視聽,無音還特地囑咐新月宗的飛舟比他們早半天,半夜便從慈濟寺偷偷往新月宗去——飛舟自己設定了回新月宗的法陣,於是飛舟上並沒有人。

而後,他才帶著溫寧借用了慈濟寺的小飛舟,另外一艘,一南一北,選相反的方向開出了慈濟寺。

飛舟外頭有結界,也可閃避來自其他方向的攻擊、撞擊等等,可以說是全自動好用又方便的法器了。

溫寧手裏拿著一支銀杏簪子,慈濟寺那籠蓋大半個廟宇的銀杏也是樊城的一大名勝了,樊城裏又不少以銀杏為買點的小商鋪,比如說什麽繡著金銀杏的布匹呀,銀杏簪子呀,到了季節,慈濟寺還會把銀杏果分給樊城的百姓們,到時候樊城又會有白果糕,烤白果一類的小食。只是溫寧來得不是時候,沒這口福。

無音在下山離開慈濟寺做準備的時候,給溫寧捎了一支銀杏發簪簪在發髻上。

“佛子,我始終是想不明白。”溫寧把玩著手上的銀杏發簪道,“他為什麽要在給我喝的茶裏加上血?”既然像是無音說的一樣,對方曾是接近舍身期的佛修,哪怕入魔了,又在寒潭底下關了這麽多年,修為不太可能低於大乘,若是他要對自己動手,她毫無反抗之力,甚至可能會被悄無聲息的帶出去……

“他若是對你動手,必然觸動涅槃,我會知道。”但是無音並沒有認為對方不想觸動涅槃的原因是因為自己,畢竟比起修為,他只是三重金身,即使積壓修為到了準大乘,想和擁有孔雀大明王加持的魔僧了緣抗衡,他還是有些沒有把握的,了緣擔憂的,應該是觸動涅槃之後,自己又招來了其他師兄弟,重演當年將他壓如寒潭的事情。

他時隔百年好不容易又一次走出了寒潭,肯定不想才出來逛一圈,便又給人送了回去的。

溫寧歪了下腦袋,用手指撚著銀杏簪子,上頭的銀杏葉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她開口道:“莫非,他的血裏,有什麽東西可以控制人的心神麽?”

無音沉默了一會,回答道:“若是他入了波旬道,到是真有可能。”

魔王波旬,血生三魅,誘惑眾生,若是了緣入了波旬道,他的血還真的有可能有控制人心,迷惑人神志的能力。

溫寧拍了拍胸口:“還好我沒喝。”

無音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臉:“溫檀越忍得住自己的饞蟲兒,可見心性又比以往堅定了幾分。”她的臉頰軟軟的,捏上一把就忍不住想揉搓一下。

小姑娘拍開他的手:“不許捏臉。”

無音突然神色一淩,從床榻上一躍而起,一把抓住了溫寧的手,將自己的木蘭袈裟往外一丟,抱起小姑娘就破開飛舟的窗戶躍了出去,二人恰好落在他當做飛行法器的木蘭袈裟上,無音放開溫寧,兩腳一踏,穩穩踩住木蘭袈裟。

涅槃順應主人的心意,化作百道金光環繞在二人四周。

溫寧趴在翻湧著木蘭色波濤的袈裟上,爬也爬不起來,只能微微擡起頭,以眼角的余光看到飛舟的頂棚上站在一個臉色蒼白,眼神冷漠的男子。

他看上去顯得很消瘦,像是許久沒有見過陽光了,連頭發都是亂糟糟的,身上的僧袍似乎小了一號,繃在身上非常不合身。

剛剛,只是一擊,飛舟的結界就如同紙糊一般輕易給撕碎了。

若不是無音謹慎,在飛舟邊上佩了一顆涅槃的佛珠作為警戒,剛剛那一下,很難說會給溫寧或者無音造成什麽樣的傷害。

無音薄唇輕抿,眼睛微微眯起,看著站在飛舟上的那個青年,後者輕嘆了口氣:“我原本想著,不遇到便是你們的運氣,是上天要我另尋目標,沒想到,卻遇到了,可見真是緣分注定,躲不開。”

無音冷笑:“前輩何必說這話呢?您難道不是算準了我們會出現在這,早早在此等待嗎?”

在意識到了緣已經出現在此的時候,他在越出窗外的一瞬間想了很多事情——比如說,為什麽了緣會知道他們要走這條路,早早在這裏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