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76

溫寧醒過來的時候,身上蓋著無音的木蘭色袈裟。

她還是覺得有些頭暈,便迷迷糊糊的摸了摸四周,她身下也墊著衣服,像是怕她昏睡在冰冷的石板上會著涼一般,小姑娘爬起來,木蘭色的袈裟從她的肩膀上滑落,露出雪白的香肩和艷紅的抹胸,背上一大片嬌嫩的肌膚因為微涼的空氣而起了雞皮疙瘩。

溫寧“呀”的一聲,提起木蘭袈裟遮擋身體,一雙眼睛驚惶的看著坐在不遠處,單手結禪定印的和尚,他上半身也沒穿什麽衣服,溫寧先前以為和尚長時茹素,會更容易發胖一些,卻沒想到無音聖僧雖然看上去白白凈凈,身量顯瘦,脫了衣服卻該有的全都有……

他的另外一只手無力的垂在一邊,整個人看上去比在醉夢樓的時候更加的虛弱了。

溫寧低頭,看了看自己,她到底精通醫道,雖然還是個雲英未嫁的黃花閨女,跟著那個不靠譜的師父,對男女之事倒也知道幾分,她沒有急著哭鬧,只是掀起袈裟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不知道怎麽的,她就是相信眼前這個害她白白受了一通折辱的僧人,不會就這樣借著藥性糟蹋自己。

除了衣服被撕壞了之外,她身上到是沒有別的什麽痕跡。

溫寧想了想,將木蘭袈裟裹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走到無音的面前:“聖僧?”

無音的睫毛輕顫,半晌終於緩緩睜開眼。

他看到的是那個素不相識,他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小檀越。

“小檀越。”他啞著嗓子喚了她一聲。

破屋外頭,天剛蒙蒙亮。

他想起昨夜的事情,他原本已經失了神智,伸手撕開了少女的衣襟,將她抱在懷裏輕薄侮辱,可是,她那像是沒有意識一般,呢喃,撒嬌,哀求一般的“佛子”,卻喚醒了他的理智——他在做什麽?他是佛弟子,此時此刻又沒有別人以性命相逼,只是一杯迎春紅,他怎麽能屈服於此,做下這種孽事。

他擡起手,抓住自己左肩,一提一擰,便將肩膀脫了臼,劇烈的疼痛讓他更加的清醒,無音終究是喘息著冷靜了下來。看著姑娘衣衫不整,昏睡在冰冷的破屋石板上,無音最終也只能嘆了一口氣,將自己的上衣墊在她的身下,又給她蓋上了木蘭袈裟,才安心坐在一邊休息。

雖然結著禪定印,他的耳朵卻時時留心著外頭的動靜,所以當溫寧醒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他以為小姑娘會哭,會鬧,也做好了她若是開口,便抵上性命,以證她清白的打算。

然而,這個看上去最多也就才是及笄之年的小檀越,卻只是驚呼了一聲,便沒了言語。再一次到他身邊來,卻是裹著他的袈裟,提著他的衣服走到他邊上,輕輕問了他一聲。

她像是習慣了彎著腰對人說話一般,蹲下來和他的視線持平,一雙清澈幹凈的眼睛看著他的手臂:“你的手臂脫臼了?”

無音側頭看了看自己垂在一旁的手,點了點頭:“無妨。”這麽說著,便自己把脫臼的手臂扳回了正位。

想幫忙露一手正骨手法的溫寧:……

小姑娘委屈的扁了扁嘴。

氣氛微微有些尷尬,溫寧攏了攏身上的袈裟,這百衲衣是披在外頭的,比起上衣到底單薄,也顧頭不顧尾的,遮住了肩膀,露出了胳膊,擋住了脖頸,又透出一段纖細的腰身。

無音垂眸,柔聲道:“小僧的衣服,小檀越便穿了吧。”

她的衣服是他撕的,他如今已經是渾身汙泥,連破了三戒——雖然這最後一戒最終賴小姑娘一聲輕呼喚回他的神志,但是他到底是……無音搖頭苦笑,既然如此,將僧衣借給素昧平生的女檀越穿,到是不算什麽了。

溫寧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最後看了看手上過分寬大的僧袍,也沒拒絕,轉身背對著無音解下木蘭袈裟,把他的衣服綁在了身上,又撿起一邊被他撕碎的羅裙,有些為難的看著:“聖僧,你想好接下來要怎麽辦了麽?”

她無辜被那個該死的王將軍往頭上套了一個“窩藏妖僧”的罪名,怕不是不能善了了,而眼前這個和尚又正在被追緝,他這個樣子,恐怕要被追緝一路。以那個王將軍的小心眼,壞心眼,自己在醉夢樓前大聲以大靖律例駁斥他,他肯定記著仇呢。

想到這,小姑娘不由的對著無音道:“不如,我們想辦法逃去西域吧?”

小姑娘說的倒是有道理,畢竟慈濟寺的僧人們護送袈裟舍利出關,走的也是西域這條路。

郴州距離西域,要想辦法過濱州,容州,坦洲,只要出了望山,過了天門關,就是戈壁沙漠,過了戈壁沙漠,就是西域三十六國第一佛國——烏桓。當今聖上剛開始逼迫寺中僧人還俗的時候,就有不願意還俗的僧人想辦法手持度牒借道望山長廊逃亡烏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