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糧草被燒、前方失利,直接導致蘭沁禾的處境艱難。

太後本來只想稍作打壓,卻不想她還真的答應了和親,於是西朝給韃靼下了帖,邀請韃靼的少主來京師參宴。

然而對方壓根不屑一顧,寫了封挑釁的嘲諷回信。慕良看完將它壓在了司禮監。

這樣的信斷然不能呈上去,否則皇帝得被氣得七竅生煙。

本來韃靼的少主要是願意來,就算西朝不把他當做人質困住,也能讓兩方停戰大半個月,這段時間好讓殷姮趕緊籌措軍需。但是人家識破了西朝的小把戲,不想求和,於是西朝只能繼續硬著頭皮死戰。

內閣

刑部侍郎看完那封回信後,氣得胡子翹了起來,“他們到底想幹什麽!難不成真要改朝換代!”

楊士冼道,“那倒不至於,大概是想再多贏兩場戰役,到時候和我們談判就能多幾分籌碼。”

北邊的部落進犯一般不是打著天下的主意,只是希望西朝能夠給予財富和土地而已。

“逼急了誰都別想好過!我朝三萬萬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都能把韃靼淹了。”刑部尚書怒氣猶存,咒罵道,“一群蠻夷!”

殷姮和蘭沁禾圍在中間的沙盤上,對立而站。

兩人望著上面的擬城,面色凝重。蘭沁禾伸手,指尖劃過被燒毀糧草的地方,呢喃自語,“糧草盡失,軍心大亂啊。”

“剛剛集全國之力收了三個月的糧草,現在再想籌措,送過去起碼要十日。”殷姮同樣蹙著眉,搖搖頭,“三年豐三年欠,今年不是豐年啊……”

這十日裏只能臨時讓臨省開官倉,救一時之火,雖然不會餓到士兵,但是如果後方沒有充足的糧倉囤積著,軍心就不會穩定。

“納蘭玨打算怎麽辦?”她擡起頭問蘭沁禾。

蘭沁禾垂著眼搖搖頭,“她沒有給我來信。”

“到底是年輕不經事。”旁邊的刑部尚書道,“早說了二十歲的女娃娃不能擔任大任,蘭大人未免太激進了一些。”

殷姮剛想幫蘭沁禾說話,就見她輕飄飄地來了句,“是了,宋高宗也不信二十出頭的辛棄疾能抗金。”

“蘭大人!”對方拔高了聲音,“這裏是西朝,沒有宋高宗,納蘭玨也不是辛棄疾!”

“您知道西朝沒有宋高宗就好。”蘭沁禾沖他一笑,側過身又低頭看那沙盤去了。

刑部尚書一愣,他咂摸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蘭沁禾是在讓自己閉嘴。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想要回嘴又已經過了時機,再提這件事倒顯得自己小家子氣,於是只好一甩袖子坐下喝茶敗火。

殷姮忍不住側目,沁禾最近的表現比自己預計的強硬許多。

也是,萬清不在,她得撐起來才行。

蘭沁禾看著桌上的沙盤,她內心的情緒其實要比表現出來的臉色難看很多。

燒完了糧草,對方一盤散沙,若她是韃靼,此時必攻。

還不等她細想,忽然外面急急忙忙地跑來了自己的上司——兵部尚書。

他火急火燎地一路趕來,手裏拿著一份急遞,蘭沁禾一掃,看見了上面的雞毛。

前線來的。

“閣老,諸位大人。”他匆匆行禮,很快把急遞給了殷姮,抿著唇低頭嘆氣。

這個表現絕不是什麽好事,殷姮拆了信一目十行地讀完,眉頭緊鎖。

“怎麽了?”楊士冼問。

“丟了垚兆,大軍後退一百裏,現駐紮九簧。”

“什麽!”

驚呼之後,接踵而來的是無窮的寂靜。蘭沁禾接過了那份奏疏,看完後一言不發。

丟失城池,當斬主將。

她能感覺到眾人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裏面有責怪、有為難,她閉了閉眼,繼而開口,“我這就寫信給納蘭玨,問問她到底在前面做什麽。”

殷姮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剛剛到了那裏,大營都沒紮下就被燒了糧草,這一個措手不及,就算是老將也會失策,你也不必太過苛責她了。”

她說完又看向了另外幾人,“當務之急是想想怎麽把韃靼的回信以及失城的事情稟告聖上。”

“韃靼的信慕公公已經看了,他老人家又打回了內閣,意思很明顯,這件事司禮監不會管,還是得由我們去說。”殷姮看向了蘭沁禾,其中深意不喻言表。

蘭沁禾意會點了點頭,“和親是我主張的,納蘭玨也是我舉薦的,我下午就進宮面聖,將這兩件事一並稟明。”

“那好,就辛苦你了。”殷姮把東西都給她,“去吃點東西,還不知道得在宮裏待多久。”

蘭沁禾暗自苦笑,是啊,還不知道得在宮裏跪多久呢。

她在饌堂草草了吃了一個饅頭,帶上了兩封信就去了乾清宮。

在蘭沁禾剛剛準備前往時,另一邊的乾清宮中的慕良就得到了消息。

平喜將慕良叫出來講了前因後果,末了感嘆,“殷閣老也忒油滑了,把這樣兩件事都推給了娘娘,她一個代理首輔倒躲在後面清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