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蘭沁酥正襟危坐,也正了顏色,“什麽要案,你說。”

“那下官就鬥膽呈報了。”

蘭沁禾直起了身子,目光耿然,不閃不避、不卑不亢,徐徐地開始講述,“稟撫台,六月初九午時初,我在所屬兵備道內巡視,遇上了一夥山匪,統共十八人。”

打第一句話,就讓人有些坐不住了,特別是剛回到座位上的江蘇按察使。

蘭沁禾的上任也就是如今的布政使左參議扶住了扶手,勾結匪寇他並非主謀,可六月初九那塊地方還是他治理的,出了山匪,撞到了蘭沁禾頭上,這件事勢必難了。

就聽女子接著道“幸有錦衣衛的諸位上差協助,下官當即將其捕獲,送去了臬司衙門。”

她目光微沉,拔高了聲音,“可下午未時三刻下官再去的時候,臬司衙門的人告訴下官,那些山匪已經全部處死了。”

臬司衙門由按察使主管,坐在蘭沁酥下面的按察使咽了口唾沫,立即站出來,對著蘭沁酥一拜,“稟撫台大人,按照西朝律令,賊匪理當執以死刑。”處死是應該的。

蘭沁酥一聽就明白了,她哦了一聲,“我倒不知道江蘇的辦事效率如此之高,一個時辰之內就能完成十八人的審理、行刑,這是鎮撫司都望塵莫及的速度啊。”

按察使背上滲出了冷汗,他一早想好了說辭,對著蘭沁酥賠笑,“原本是沒有那麽快的,可那是西寧郡主同錦衣衛們送來的山匪,下官誠惶誠恐,自然得優先處理。”

這個理由得體而自然,挑不出錯處。

蘭沁酥也沒辦法,總歸人都死了,好話歹話都由活人說去。

蘭沁禾卻並沒有作罷,“許大人這話不假,下官當時也是這麽想的,於是離開了臬司衙門。可回去的路上,下官越想越心驚膽戰:下官第一次出城就能遇上匪徒,那江蘇百姓長年累月地留在這裏,豈不是日日都要遇上!”

布政使左參議也馬上站了出來,“蘭參議言重了,不過是前段時間倭寇肆虐,上任撫台又忽然去世,所以我有些疏忽,平日裏是絕不可能鬧出匪患的。”

他說罷對著蘭沁酥一拱手,“撫台大人,您可以去查臬司衙門的記錄,自明宣三年、下官上任以來,三年時間一共才出過一次匪患,所耗時常也不過一個時辰就鎮壓了。”

蘭沁酥不悅,“大人急什麽,且聽蘭參議後話如何。”

“下官放心不下,請了應天府指揮衛在遇到山匪的地界加緊排查。”蘭沁禾頓了頓,“果然查到了匪窩。”

“你!”按察使猛地扭頭去看她,臉上一片蒼白。

他可是王閣老親自舉薦的,蘭沁禾竟然真的敢!

他很快調整了面色,笑著道,“既然人都抓來了,那就請蘭參議盡快將人犯送進臬司衙門,好讓我們審問。”

聽到這話蘭沁禾輕輕一笑,眉眼清厲,“忘了告訴大人,這一次不僅是納蘭指揮衛的功勞,慕公公帶來的幾個錦衣衛上差也有參與。所以那些山匪就留由鎮撫司的人審問了。”

已經審了?按察使倒吸一口涼氣,怎麽會這麽快!他可是讓人把納蘭玨攔到昨日晚上才放進城的!怎麽會這麽快!

就見蘭沁禾對著蘭沁酥一拱手,揚聲疾語,“稟撫台大人,錦衣衛的幾位上差連夜審訊,已經得到了那窩山匪的口供,請您過目。”

她說著走上前遞交上了一個厚厚的信封。

“且慢!”他再也坐不住,拂袖上前,“蘭沁禾!你一個小小的布政使右參議根本沒有資格過問省裏的要案。我是江蘇按察使,但凡涉及刑名,一切都該我來呈報巡撫。這件事暫且不提。”他轉身對著蘭沁酥拱手,“撫台大人,下官有另請稟報。”

蘭沁酥挑了挑眉,按察使便道,“六月初九晚,蘭沁禾私召江蘇指揮衛帶兵入應天府,她手裏並無省裏的調令,卻敢如此囂張地私自調兵,此罪視同謀逆,蘭參議要是非要論案,這件事就得頭一個論論!”

蘭沁酥剛想說話,就見蘭沁禾先一步開口,“許大人要是同我論這件事,不錯,我是沒有省裏的調令,可那兵到底是誰調的,您不如去問問慕公公其中的巨細?”

“蘭沁禾,你休要往慕公公身上掰扯。”按察使胸口起伏著,“納蘭玨去應天府指揮所調兵,的確是拿了慕公公的親筆信,可是她從常州私入應天府,根本沒有慕公公的傳喚,全都是你一人指使而已!”

他冷笑一聲,“沒有省裏的調令,一個指揮衛就能憑借你的一紙書信連夜帶兵進入南直隸。蘭沁禾,你想勾結納蘭玨造反嗎!”

“放肆!”蘭沁酥一拍醒堂木,“蘭參議身上有郡主王牌,休說一個江蘇的指揮衛,就是調鎮撫司的指揮衛過來也無不可!”

“那站在這裏的到底是郡主娘娘還是江蘇布政使右參議?”按察使高呼,“還請撫台大人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