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頁)

實在是太亂了。

自打她來江蘇,麻煩事一件接著一件,這讓在京城順風順水了近十年的西寧郡主有些措不及防。她還需要點時間來調整自己的狀態。

殷姮回頭看她,搖了搖頭,“我怎麽會惱你,只是心疼你的境遇罷了。”

“我倒是不要緊。”蘭沁禾坐正了身子,“昨日我從巡撫衙門回來時,撫台大人身體有恙。”她攥住了殷姮的衣袖,期翼地望著她,“你能不能去給她瞧瞧?”

這話蘭沁禾說得忐忑,她心裏已經做好了被回絕的打算。

果然,殷姮輕輕拂下了她的手,“她那邊有跟著的大夫,不缺我一個。我從你這兒再趕去南直隸,路上來回的時間恐怕就來不及了。”

殷姮來看蘭沁禾為她打點常州,是因為兩人的情分,可她背後還牽著王閣老,這是局勢。

淩翕在江蘇就像一把鎖,不松不緊卻實實在在地鎖在了王瑞喉上。

她的故去會成為王瑞掙脫鎖鏈的機會,而這個機會他已經等了十年了。

殷姮說罷起身,“好了,我這會兒也累了,去客房歇一會兒,晚點再來看看你,接著就得趕回去了。”

“京師很忙嗎?”蘭沁禾問。

“確實有點事。”殷姮沒有說出口,此時的京城平靜之下已經是一鍋沸水。

常州金蟒銜玉,上刻了天佑祥瑞四字;接著欽天監又說江蘇上方有龍氣。

萬清已經開始出手了,這兩件在殷姮看來不過是鋪墊,她料定過幾日必然會有更大的動靜。

但這些她現在不打算和蘭沁禾說,說了也不過是徒添愁緒罷了,畢竟兩人的身份就注定了她們是水火不容的政敵。

“好,你去吧。”蘭沁禾縮在被子裏點了點頭,露出的一雙杏眸圓圓地睜著,殷姮見了覺得可愛,忍不住碰了碰她的眼睛。

“閉起來,乖乖睡覺。”

也只有這個時候,她的沁禾能有點小姑娘的模樣。

……

殷姮很快就走了,回去的路上攬月問她,“主子,江蘇各處都有雞瘟,您為什麽不把藥方送去省裏,只單單留給了常州?”

“我自然是有道理的。”

殷姮望著遠處的京師,鳳眸沉沉。

她這次來直接將藥方給了各縣縣令,沒有留給沁禾,就是知道一旦給了沁禾,她立馬會送去省裏。

到時候江蘇各處都病著,唯有常州安寧祥和,常州知府的政績就出來了。

但光是這樣還太過小家子氣,不免惹得別的知府生怨。

於是等沁禾緩過了神,一定會去問那些知縣要藥方,晚上幾日送去各府,也還能說是“先在本府試過了藥效”,聽起來更讓人覺得蘭沁禾穩妥。

這是一點小聰明,可殷姮知道蘭沁禾不會往那邊想。

正如從前的她一樣,從書生變成天子之臣,實在是太累了。

殷姮回了京師,她在常州逗留得久了,趕的夜路,回府後換了套衣服就直接去戶部當值,兩天一宿得沒有歇息。

停了四天,該處理的事情堆積了起來,殷姮撿著重要的先擬好奏疏,抱著去了內閣同幾位大人商議,等她從內閣公署出來時,恍然已是下午。

殷姮將打回的賬目抱在懷裏,沿著朱紅的宮墻慢慢走回去。她眼前有點暈黑,不僅是三餐不律,也是長時間沒合眼的緣故。

“殷大人。”

前方走來一抹人影,殷姮打起精神擡頭,微訝地招呼,“慕公公?”

來人正是司禮監掌印慕良,他先是看了看殷姮的臉色,繼而關心道,“大人身體不適?”

殷姮笑著點了點頭,“去了趟常州看望舊友,路途有些勞累,不打緊。”

慕良是特意等在這的,就為了等殷姮出來。

“聽說常州出了雞瘟,大人小心些才是。”

“那些地方官盡喜歡把芝麻小事說成西瓜大,我親自去瞧過了,沒有奏報上說得那麽嚴重,開了方子在各處衙門口分藥,過兩天也就好了。”

慕良松了口氣,如此就好,否則娘娘剛去就鬧出大災,未免不好看。

他知道了想要的情報,遂對著殷姮低頭致意,“既是如此,我回去轉呈萬歲爺,也好叫他老人家放心。”

“好,公公去吧。”殷姮笑著同他告辭,目光卻瞥到了抹紅意,她下意識喊了出聲,“公公手上的這塊扳指是……”

慕良一頓,擡起了自己的左手,那修長白皙的手指上套了一抹血紅色的玉扳指,使得那只手看起來更加白得驚人。

“年前下面得來的,怎麽,殷大人見過?”

他敢將這東西戴出來,一早就查過底細,雖然是塊名貴的紅玉,倒也沒有獨一無二,看不出是娘娘送的。

殷姮意識到自己失了態,立即改變顏色,“這樣的好玉難得一見,一時癡了,公公莫怪。”

她垂了眸,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