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頁)

如今司禮監掌印林公公身體抱恙,由司禮監提督慕良代為掌印。

他送這樣的匣子過來,明顯指的是國子監一事,那裏面的朱砂筆,又該如何理解。

準與不準,都是用朱砂批復。

蘭沁禾清退了下人,獨自在房中踱步沉思。

平喜的態度很好,說的又是“將功補過”,這筆更大的可能是,慕良同意了幫她們辦事。

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蘭沁禾想不明白,她同慕良並無交集,只是有個郡主頭銜而已。但這個頭銜並無實用,宦官只聽命於皇上,她並沒有皇家的血脈,只是先皇用來警告父親的一個棋子罷了,這些慕良不會不知道。

就連內閣首輔見到掌印都得行平禮,慕良才不會屑於理會她一個虛名郡主。

難道是因為母親的關系?

不,更不可能。

慕良忠於皇上,並沒有陷入王閣老和母親之間的派系之爭。一直以來他都站在中間,讓兩邊都求著他、看他臉色,這才是他想要維持的局面。

蘭沁禾百思不得解,她前思後想都沒找到這位司禮監二祖宗願意幫助自己的緣由。

國子監這事,同他幹系不大,幫不幫自己對於司禮監而言都無所謂。慕良之舉,實屬白費力氣不撈好。

這件事蘭沁禾躺在床上時都還在想,想久了忽然靈光一閃,真被她找到個慕良同自己的聯系。

最早她開辦茶宴,是浩德三十四年,也就是七年前。

先皇自然不放心讓蘭沁禾每月都領著那麽多新貴共處一室,擔心她這是在結黨營私,每次都派錦衣衛和廠衛喬裝進入。

這件事蘭沁禾是知道的,或者說,這正是萬清的目的。

開辦茶宴,讓錦衣衛進入,正好回去稟報先皇,自己是真的沒有旁的心思,所為不過風月而已。

但隨著茶宴越辦越大、越辦越久,每月官員學子們共處交談,錦衣衛、廠衛能從中探聽到不少消息。久而久之,這裏成了司禮監和皇上搜羅消息的一個重要之處,成了京中一個特別的情報場所。

慕良掌管鎮撫司和東廠也有五年了,蘭沁禾估摸著,他是覺得自己這個地方探聽消息便利,所以才打算暗中幫襯她一把。

免得自己到時候為了國子監的事焦頭爛額,暫停了茶宴。待到那時,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損失。

原來是這麽回事。

蘭沁禾想通透了,終於長舒一口氣,困意也湧了上來。

想通了這事,她明天才敢去見慕公公,否則心裏雲霧一團,她還真不敢去司禮監。

……

翌日

平常除了進宮,蘭沁禾鮮少坐轎,一是轎子速度慢,二是轎子裏面悶。

郡主府離司禮監距離不遠,她便連馬也不要,也不帶丫鬟小廝,獨自步行前去。

今天慕良當值,余下的稟筆太監要不是伺候皇上去了,要不在屋裏休息,司禮監的辦公署裏只有慕良一人。

蘭沁禾拿著母親的折子,穿了身藏青的直裰,假裝自己是過來送公文的。

她也來過兩次司禮監,一次是十年前,也是替萬清送奏疏,一次就是前天,來探林公公的病。

要說司禮監和其他太監衙門最大的不同,就是這裏的氣氛。

這裏的太監從不看外人眼色,出去架子要比普通官員都大兩分。太監們拜幹爹,收了的幹兒子再收幹兒子,自己就成了“爺爺”一輩。

全國的所有太監的祖宗就落在司禮監。像是林公公這般的兩朝掌印,下面不知多少孫子曾孫,就算是慕良這樣的“新秀”,也是兒孫遍布,故此平日的小太監們遇見了他,都會喊一聲二祖宗。

然而這聲二祖宗恐怕叫不了多久了。林公公老了,又深染重病,前天蘭沁禾見他時,清楚他老人家時日無多。

等林公公一走,慕良升到司禮監掌印,他便能把這二祖宗的二字去了。

蘭沁禾私心裏其實是不想林公公離開的,她沒有爺爺,林公公對她來說就是個溫和慈祥的老爺爺,每年過年過節宮裏辦宴都會記著蘭沁禾。

更重要的是,在萬清初入內閣時,林公公對她們也多有照拂,並未因為王瑞勢力雄厚便向著王閣老。

於公於私,蘭沁禾都是喜歡林公公的。

等慕良掌印之後,不知會發生什麽變故。

此人手段之狠毒殘忍無比,掌權以來排除異己,從前不顯山露水,這兩年林公公常生病不在,他的狼子野心便日益顯露出來。

這樣的人若是和王瑞沆瀣一氣,他們蘭家便難以立足了。

蘭沁禾憂心忡忡,司禮監代朝換代在即,即將上位的慕良態度又捉摸不定,今日之事不知道能不能成。

五百兩對於慕良來說不足掛齒,蘭沁禾帶了一千兩,但除非必要,她一點也不想賄.賂這位二祖宗。

實在是賄.賂不動,反招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