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熹熹曙色,恰恰嬌啼,屋子裏頭的人一夜未眠,自然屋子外頭的人也喜憂參半守了一夜。

直到清晨一聲極為清亮的雀啼,那啼聲又嬌又軟,而後屋子裏頭的聲音漸漸靜了下去。

……

天邊露出點點魚肚白,太陽從地平線上一躍而起,細碎的金光在如紗般的晨霧裏頭鍍上一層朦朧的金邊兒,一夜之間枝丫上的嬌嫩碧色又多了些許。

青嫩的葉子如姑娘家嬌俏的身段兒,在枝頭肆意的舒展開身姿,葉片上更是帶著星星點點的晨露如姑娘家身上的薄汗,沁著枝骨散出來的嬌香,這院裏頭也不知是哪處屋裏的春意,襯整片園子都與往日不盡相同。

花嬤嬤在屋子外頭守了整整一夜,除她之外,她也不讓其她的小丫鬟守在外頭。

直到這時候天亮,憂心半夜的如笑過來勸了又勸,花嬤嬤這才拖著浸了滿身晨露的棉衣,手腳發木的被小丫鬟扶了下去。

走之前,花嬤嬤還不忘拉著如笑的手千叮嚀萬囑咐,只要屋子裏頭的人沒有動靜便千萬不可去打擾,小廚房的吃食和熱水一定要時刻備著千萬不可疏忽了去。

花嬤嬤走的時候可畏是憂心忡忡,她就怕如笑年紀小不懂事,更是不如春山見得多事兒。

更何況昨日她可是親眼瞧著駙馬爺在氣頭上了,萬一如笑不懂事又把駙馬爺可那可要怎麽辦。

畢竟昨夜她可是領教了晏昭廷平日裏溫潤如玉那張絕色皮子下,藏的可是個什麽脾性,恐怕就是宮裏頭的帝王,沉下臉面的樣子都沒有駙馬爺昨夜沉臉的樣子來的可怕。

……

這若說昨夜晏昭廷是在氣頭上,那麽到了後半夜他哪裏還有什麽事兒可以氣的。

床榻上,他看著懷裏掏幾乎軟成一灘水的人兒。

這時候別說氣了,晏昭廷嘴角那勾起的滿足笑容,就像是偷了腥的貓,眼角眉梢裏在戰場上長年累月積郁下來的冷意,這一刻更是如寒冰遇烈火,不經意間緩緩消融。

終於等到外頭的天色漸亮,外頭的喜鵲撲打著翅膀在外頭鳴叫了數聲,晏昭廷他才心滿意足的抱著懷中怎麽也看不夠的人兒沉沉睡去。

二人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申時。

春日裏日頭漸長,如今這個時辰正巧又是金烏西墜的時辰,府間各個院子裏頭都漫著一層飯菜的清香。

夕陽的余暉撒得半邊的天兒都是金燦燦的黃,歸巢的喜鵲在外頭唧唧喳喳的叫了數聲,雪水化了後枯黃又帶著翠綠青芽的草叢間響起了細微的蟲鳴。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就這般極好的時刻,昏睡了大半日的鳳灼華縮在晏昭廷懷中的身子微微動了動,極為纖長卷翹的睫毛微微輕顫,那雙如湖水一幫的淩淩波光的鳳眸這時候帶著一抹動人春色緩緩睜開。

姑娘家如櫻桃般嬌嫩不點而紅的唇,先是輕輕一抿,繼而她緩緩的伸了一個懶腰,這才微微醒過神來。

醒過神來的鳳灼華踢了踢酸麻無力的腿,而後悄悄拉開身上蓋的錦被,眯著眼瞧裏頭一瞧,果然如她所料是春光無限嬌艷。

腰間上摟著的那只炙熱又令人安心的大手。

這時候,那手像是回應她般,穩穩一握,繼而身後響起男人那好聽又格外滿足的輕笑聲,醇厚低沉,猶如上等美酒。

鳳灼華一聲嚶嚀,前頭不曾聽到晏昭廷的聲音,她還能裝作此人不在。如今晏昭廷一聲輕笑,卻是羞得她雙耳通紅,臉頰瞬間爬上兩朵極為嬌俏的紅暈。

雖然害羞至極,但是鳳灼華還是氣不過的,她快速轉過身子把整個腦袋都埋進了晏昭廷脖頸上頭。

這男人的身子也不知是什麽做的,前些日子脖子上頭都皮開肉綻的傷口,這會子竟然已經好了大半,只剩下一些待脫落的深紅色結痂。

鳳灼華先是用嘴角蹭了蹭那結痂的地方,而後卻是用尖利的小虎牙對著那結痂的上頭細細密密的咬了一圈,留下一圈子粉色的牙印。

當即晏昭廷輕哼一聲,手掌心微微用了啞著聲音道:“殿下難道不累?若是殿下不累,臣依舊也可。”

晏昭廷這一句話出來,鳳灼華當即僵住身子,她好似安慰一般,吻了吻那結痂的傷口,這會子聲音嬌俏的如那慵懶的貓兒一般:“你快放了我去洗漱,這像個什麽話兒,一整日沒出過房門,你不怕別人笑話,本宮可怕外頭的宮婢嬤嬤們笑話本宮,府中各院也不知要如何嘲笑本宮了,本宮可是個面皮爾極薄的人。”

晏昭廷聽得鳳灼華如此說,他輕輕一聲,倒是接了她的話,繼續調侃下去:“臣倒是不想殿下也會有害怕的時候。”

鳳灼華聽得晏昭廷這般調侃,她不滿的擡腿踢了踢。

下一刻她只覺得腳心一麻,接著腳背一陣溫熱,而後身旁床榻一震,卻是晏昭廷起身去了屏風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