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歐爾麥特的事情，是爆豪勝己心中長達數年的一處隱痛。

雖然對於齊木未來與歐爾麥特來說，他都是忠實的粉絲，但兩人對他來說意義不同。齊木未來是他想伸出手去努力握住的東西，而歐爾麥特，則是他憧憬的榜樣，想要成為、甚至超越的人。

第一次見到歐爾麥特的時候，爆豪勝己還是折寺中的15歲學生。那天，他被個性滑溜無比的淤泥怪纏上，惡臭的爛泥裹挾著向遠處飛奔。敵人的身體雖然如同沼澤一般，內裏卻還包裹著人類特有的內臟和骨骼，像是汙水中的魚一般令他作嘔。

那樣子的東西拼命順著他的口鼻往裏鉆，掙紮中爆豪勝己明白敵人想要吞噬他、利用他的身體。那時還是個弱雞的混賬臭久像個智障一樣沖過來用手去扒那些淤泥——用手去扒流體怎麽可能有用？如果兩人位置調換，他就算不能用爆破的氣流把淤泥炸開，也會想辦法擋住受害者的口鼻，以免那些淤泥滲進來。

但當時的爆豪勝己神智如同繃緊的弓弦，缺氧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就這樣帶著怒氣與恐懼掙紮，直到那個高大的金發男人出現。

只用一擊，拳風就將那團惡心的淤泥吹得零零落落。

得到自由的瞬間，爆豪勝己看見了歐爾麥特的影子——那是他第一次與從小崇拜的英雄見面，卻是以這種狼狽的姿態。

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心想。少年幻想中第一次與憧憬的英雄見面，應該是自己在他面前展示自己強大華麗的爆破個性以及從小就琢磨的各種招式，然後被他大肆誇獎、被認定為未來一片光明的英雄預備役，並且朝著他伸出橄欖枝、邀請他成為自己的助手，甚至搭档、接班人，最終看著他超越所有人，成為最強的英雄……應該是這樣子的。

而不是歐爾麥特為了救狼狽的他，拼命燃燒已經千瘡百孔的身體，導致健康被進一步破壞，最終還因為這件事將One·For·All交給無個性的綠谷出久……

但很快，淤泥怪事件後不久，爆豪勝己便進入了雄英。他開始每天都能看見歐爾麥特，而歐爾麥特也承認了他在同齡人中的強大。那時候的爆豪勝己還不知道綠谷出久得到了One·For·All的傳承，當時他天真地認定，即便有一場不甚完美的初次見面，自己過去的幻想依舊可以實現。

但現實依舊給了爆豪勝己一個冰冷無情的耳光。集訓時他被敵聯盟抓走，歐爾麥特在救人途中遭遇了宿敵All·For·One，在震驚日本的神野之戰中將其戰勝並逮捕歸案。而他本人卻也因此燃盡了體內最後一點薪火，從此告別了他那光輝的英雄生涯。

爆豪勝己的被抓無疑是All·For·One利用手下的敵聯盟設的一個局，他本人亦是受害者。歐爾麥特無數次告訴他，這件事不是他的錯，而他作為一個16歲的高一學生，表現也足夠優秀了。只是即便如此，爆豪勝己依舊無法釋懷。

他是歐爾麥特退役的導〇火索。是被敵人利用的一枚棋。

之後的歲月裏，爆豪勝己無數次想，如果他那時候足夠強大，能派上更大的用場，事情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

仔細想想，他與歐爾麥特相處的過程中，伴隨著那些閃光時刻的，還有絲毫不輸的黑暗痛苦。

……

敵人吼出的那個名字像針尖一般刺入爆豪勝己的鼓膜。他的雙眸猛然睜大，瞳孔因為驚怒縮成細小的一點。

“你他媽說什麽？”他從喉中滾出將將爆發的低沉咆哮。

“歐爾麥特！你不是害他再也沒法當英雄了嗎！”手下的敵人仿佛脫離水面的魚一般拼命掙紮，變了調的嗓子吐出了殘忍的話，如同鈍刀割肉，“神野之戰的時候，要不是為了救你，他也不會那麽倉促地退役！”

爆豪勝己的血瘋狂上湧。他捏著敵人的掌心溫度急劇升高，雙眼變得通紅：“歐爾麥特……”

“你如果明白的話，就該放我走……”敵人扭動著叫道，“如果是你的話，應該能明白的吧？老大他——”

敵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喉嚨裏咕嘟咕嘟的出氣聲。他的身體開始不自然地抽搐了起來，肌肉如同融化的奶油一般變形扭曲，身體骨骼也發出“噼噼啪啪”的抽節聲音。

他就這樣躺在地上顫抖著，仿佛一只正在蛻形的節肢動物，張大了嘴，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掌下的敵人皮膚變得通紅發燙。爆豪勝己心中瞬間猜到了什麽。他不及等待，手掌摁在敵人後背，控制著力道發出了一個不輕不重的爆炸。

爆破音響起，敵人身體一顫，躺倒在地，失去了意識。只是他身上的異變卻沒有因此停止。

爆豪勝己知道這個敵人沒救了。或許再過幾分鐘，或許再過幾小時，他也會變成和餐廳裏、廣場上發狂的那種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