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從直通遊樂園的地鐵口走出，映入眼簾的是遊樂場那塗畫著鮮明顏色的、典型的卡通大門，門邊穿著笨重人偶服的工作人員正彎著腰給入園的孩子遞氣球、給成人遞樂園地圖和傳單。進門處就是卡通動物雕塑，雕塑後面是露出一角的旋轉海盜船，一旁搭了彩色涼棚供排隊的人休息。內部更是聳立著形形色色的遊樂設備。遊樂園最高點則是漆成明黃色的彎折過山車軌道。機械運作時產生的摩擦聲、廣播的音樂與孩子的笑聲混雜在一起，就連鼻端都縈繞著油炸食物的香氣。

夜晚時分的遊樂園繁華程度不輸白天，各類遊樂項目夜裏依舊開放，除此之外，還有白天見不到的花車、馬戲團表演與晚上九點才會盛放的煙花。

進入遊樂園後，齊木未來拉著爆豪勝己去看了一陣子馬戲。她原本看得興致勃勃，但在馴獸師手掌順著巨大的圓環一捺、圓環就燃起火焰後，她聽見坐在一旁的爆豪勝己極其輕蔑地嗤笑了一聲。

“明明這個時代，擁有動物類異形個性的家夥數不勝數，火系個性的家夥也一抓一大把，為什麽還會有笨蛋愛來看老虎跳火圈的節目。”男人後背懶散地靠在觀眾席色彩飽和鮮艷的塑料座椅上，話像是從鼻子裏噴出來的一樣。

齊木未來想了想，忽然覺得爆豪勝己說得挺有道理，一下子就對眼前的馬戲團表演失去了興趣。

黑暗的觀眾席中，她貓著腰，拉著爆豪勝己的手起身，無聲地從巨大的帳篷一角走了出去，徑自去找煙花的最佳觀賞地點。

“對了，你有沒有什麽希望我能做到的事情？”走在遊樂園裝飾著童話雕塑的蜿蜒小路上，齊木未來忽然擡起頭問道。

“啊？”爆豪勝己有些意外地低頭看著她。

“我們現在不是已經正式開始交往了嘛。”兩人手掌交握，齊木未來的手指下意識地勾著他的掌心，“如果有一些事情你以前不好意思對我說的話，現在可以說了。”

爆豪勝己步子一頓，用力捏住了她作亂的手指。路燈下，男人低下頭看她，背光處面孔籠罩在陰影裏，一雙紅眸卻發著亮光。

“那套黑色繡粉色花紋的內〇衣。”爆豪勝己突然略微彎下了腰，在齊木未來耳畔說，吐息都帶著滾燙的溫度，“穿給我看。”

齊木未來一愣，面頰頓時湧上紅暈來。她一連退後兩步，又被爆豪勝己抓著手一拉，拉回去一點。

“你怎麽知道我有一套……”她睜大了眼睛問他，最後幾個字卻又說不出口，活像是無可奈何的炸毛小貓。

爆豪勝己沉默了片刻，別開了頭去。

“你發燒那天，我幫你找替換睡衣的時候看到的。”他目光有點遊移，“怎麽了啊，都已經是老子的人了，反應這麽大幹嘛？”

“什麽時候是你的人了！”齊木未來憋了半天，一股氣無處著力，突然啞了火。她擡起手，將鬢邊的發絲勾到耳後，低聲說：“我想問的不是這種事情……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沒有什麽希望我做到的事情，以前不好意思說的。”

“哦——”爆豪勝己拖長了聲音。他回過頭來，連想都沒有想，毫不猶豫地說：“《惡龍的意志》第二部 。我想看。”

齊木未來怔了怔。她想說她寫完第一部 還沒過多久，也試著開始寫第二部，但卻寫不出來。然而聲音到了她的喉嚨口，卻吐不出去。

對於爆豪勝己來說，看完《惡龍的意志》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他等第二部 ，已經等了很久。

“好。”最終，粉發少女點了點頭，澄澈的眼眸被遊樂園裏五彩斑斕的燈火照亮，“我答應你。”

爆豪勝己壓了壓眉毛，忽然笑了。他時常兇巴巴擰緊的雙眉在這一刻舒展開來，意氣風發，笑容仿佛齊木未來曾經在那本相冊中見過的、抓到了最大的那只獨角仙的小少年。

那一刻，她心裏忽然升起了一個念頭——只要能讓他這樣笑，她願意把一切都給他。

***

選定觀看煙花的地點後，時間距離九點只剩下幾分鐘了。

兩人還是來得有點遲。作為最佳觀賞地點的摩天輪前的廣場上，已經站了不少遊客。廣場上人頭攢動，而售賣小吃、紀念品的流動小車在人群中穿梭，棉花糖、芝士熱狗腸和章魚燒的香氣混雜著人群中復雜的氣味，交織成了遊樂園特有的味道。

兩人站在廣場一角，看著前面黑壓壓的人群，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粉發少女下意識地踮起了腳。

“未來正在鍛煉小腿肌肉！”她保持著踮腳的姿勢說，小腿有點發顫。但立刻，她就聽見爆豪勝己在一旁“哈”地嗤笑了一聲。

齊木未來沉默著扭過頭去，便看見她的新晉男友眼中閃爍著揶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