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爆豪勝己一言不發地站在陰影裏，壓抑著粗重的呼吸。手指已經摳進了樹皮裏，而他卻一無所察，猩紅的眼在夜色裏如同夜行猛獸般反射著粼粼的冷光。

手鞠球一路滾到他腳邊，輕輕一撞鞋尖又滾開。爆豪勝己沒有去理會那顆手鞠球，雙眼死死地盯著遠處的那兩個人。

他認得齊木楠雄——在過去無數個進入幻境的日子，他早已記住了齊木楠雄的臉，知道他是齊木未來的家人。爆豪勝己早已懷疑過齊木未來當初的突然消失與重新出現在95年後的事情是有奇怪能力的人的手段。如今看來，那個人毫無疑問，就是這個外表普通的少年。

既然如此，他現在出現在這裏，是為了……帶她回去嗎？

如果那樣的話，她就會到他無法觸及到的地方……

胸口的起伏愈發快了起來。爆豪勝己額角的血管跳了跳，剛想踏出去，忽然聽見齊木楠雄開了口。

“未來，既然待在這裏這麽難過，那你想回去嗎？”

前方透明的空氣仿佛變成了什麽堅硬結實的墻，阻擋住了他的去路。爆豪勝己的身體前所未有地僵硬。他聽見齊木楠雄又問了一遍：“我不想看你再這樣痛苦地繼續生活在這裏。如果你想回去，我會帶你回去。”

沒錯，待在這裏，對她而言，一定是痛苦的經歷。

離開熟悉的家鄉，踏入全然陌生的地方，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都是難以跨越的難關。更何況對於她來說，改變的不僅僅是地理位置——她來到的，是另一個時空。

想要回去，是自然的吧。

爆豪勝己想要現在就走上前去，一把將喜歡的女人拽到身後，無論如何也不松開手，讓所有想把她從他身邊搶走的人或者什麽東西統統去死。他想像魔龍保衛自己最珍貴的財寶一樣保衛她，用爆破的火焰將一切覬覦她的東西全部燃燒殆盡。但是他不能那樣做。齊木未來是一個人，而不是一件可以被人輕易宣布所有權的物品。而他想做的事情，實際上並非“保護”，而是強迫。

即便如此，爆豪勝己也無法繼續聽下去——無法聽她說出“想回去”這幾個字。否則，他可能會控制不住個性、燒掉整片林子。

爆豪勝己的眼睛爬滿了通紅的血絲。他咬緊了牙關，扭開頭去。

從這裏無聲地離開，花光了他此刻能拿出的所有自制力。

***

“未來，既然待在這裏這麽難過，那你想回去嗎？”

聽見齊木楠雄的話，齊木未來微微睜大了眼睛，並未發現超能力者將傳心術改成普通的口頭對話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她的眼角依舊掛著殘余的淚痕，清澈的翠綠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齊木楠雄，“你可以，帶我回去……了？”

“嗯。”齊木楠雄回答，“我已經可以用超能力解決你的問題了。只要你想，現在我就可以把你帶回去。那邊的時間也過了不到半年而已。”

超能力者冷靜地注視著齊木未來的眼睛——在心靈感應的作用下，眼前少女的內心想法毫無保留地傳入了他的耳中。齊木楠雄細心分辨著，很快，眉眼微微放松了下去。

抓著他衣袖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松開了。齊木未來怔怔地站在原地，雙唇張合，聲音如同囈語：“……我不能就這樣回去。”

就這樣離開的話，對於爆豪勝己而言，就是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徹徹底底地消失，就像是瞬間蒸發在空氣中那樣。

她沒辦法對他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

不是說好了要在試膽大會上找到隊友嗎？他怎麽還沒有來，找到她？

“對不起，楠雄。你明明那樣努力，我卻突然做出這樣任性的決定……我也很想見到你，見到國春叔叔和久留美阿姨，空助，還有輝夜前輩他們……”她止住了眼淚，但聲線中還帶著絲絲顫抖，“但是我不能……”

“我在這裏……認識了其他人，也建立了不想舍棄的人際關系……如果我就這樣幹凈利落地消失的話……”

【我明白了。】齊木楠雄幹脆地點了點頭，打斷了她的話，【沒關系，我早就猜到你會這樣說。】

“誒？”齊木未來一怔。她看見齊木楠雄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

【就算你不想離開這裏，我也有辦法。我答應過你的吧？不會把你獨自扔在這裏。】粉發超能力者的笑容收斂起來，取而代之的是嚴肅的神情，【不過你如果這樣選擇的話，就需要再等一晚上。我會把過去的那個世界和現在你所處的世界融合起來。雖然強行融合可能會出現一些互相沖突的小差錯，但總的來說問題不大。明天起床之後，你就能看到你想見的那些人了。】

齊木未來的腦子一下子被強行湧入的新信息擊得暈暈乎乎。她愣了半天，下意識地說：“那就是說……我就算繼續待在這裏，也可以……和你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