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又是一個靜謐的夜晚。

爆豪勝己一言不發地走入幻境之中。穿過雪白的墻壁，他安靜地盤腿坐在了木質地板上，將雙手松松搭在膝蓋上。

齊木未來正坐在桌前，單手撐腮，另一只手懶洋洋地握著馬克筆，在印刷廠快遞來的一沓小說內頁上簽名。桌上的台燈燈光被她調成不傷眼的淺黃色，燈光明明暗暗地從她睫毛末梢墜落，滑過纖秀的鼻梁與姣好的唇，最後落在筆直漂亮的鎖骨上。

爆豪勝己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喉結輕微滾動。他先是移開了目光，隨後重新看了過去。

齊木未來收筆，將簽完名的內頁放到一旁。她歪了歪頭，像倦怠的貓一樣打了個呵欠。就在擡手揉酸澀的眼睛的時候，齊木未來忽然察覺到周圍似乎有一道明顯的視線，正對著她。

少女一怔，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去——坐在原地的爆豪勝己陡然對上她的目光，汗毛幾乎都要豎起來。他睜大猩紅的眼眸，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喂，你……看見我了嗎？”

沒有回應。剛才的視線相對仿佛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齊木未來收回了目光，慢吞吞地趴在了桌上。

“還以為是安普進來了……”她自言自語地輕聲嘟囔，“錯覺嗎……”

坐在原地的爆豪勝己身體僵住了。巨大的失望之情從他內心深處湧起。他不由自主地一拳砸在了地板上。

“這樣下去的話……”他咬著牙出聲。喜歡的東西就在眼前，但卻看得見摸不著——任憑誰都不會覺得這種感覺好受。

爆豪勝己站了起來，安靜地走到書桌旁的窗邊，虛虛將手掌覆在窗玻璃上，朝著窗外望去。90年前的居民區夜景與他所處的時代別無二致，只是同樣的夜色下，生活著的卻是不同的人。

馬克筆在光滑紙面滑動的“吱吱”聲再次響了起來。齊木未來又打了個呵欠。

“糟糕，今晚也不知道能不能都簽完……叔叔阿姨和楠雄都早就睡了……”她一邊說著，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到了窗邊。

爆豪勝己站在原地，垂眼看著走到自己身邊的齊木未來。他站在窗子左側，而她站在右側，兩人肩並肩，只隔著十厘米左右的距離。

但卻隔著90年的時間。

“啊！”忽然，齊木未來發出一聲短促而驚喜的聲音，“流星！”

爆豪勝己微微一怔，朝著窗外看去——他睜大了眼，猩紅色的瞳孔中倏地劃過了一條光華燦爛的細線。

夜空中，一顆流星正在往下墜落。

一旁的齊木未來興奮地面頰緋紅，下意識將手掌按在了窗戶玻璃上，貼近玻璃細看。爆豪勝己余光瞥到她的動作，瞳孔不由得一顫。

她按著窗玻璃的手，正好與他虛虛擡起的手掌放在同一個位置。即便無法觸碰到彼此，兩人的手依舊親密無間地重合交疊在一起。

他無意識地慢慢收緊手指，看上去仿佛他握著她的手一樣。

“流星……有誰在嗎……”齊木未來口中依舊在喃喃念叨。翠綠色的眼睛發亮，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這才反應過來：“對哦，叔叔阿姨和楠雄都睡了……”

少女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些，但她仍然不舍得離開窗前，而是微微偏了偏頭，將額頭靠在玻璃上，一雙眼盯著天空中不斷墜落的流星。

“如果有人能和我一起看、一起許下願望就好了……”齊木未來輕聲呢喃。她闔上雙眼，嘴唇微動，許下了自己的心願。

爆豪勝己呼出一口氣，也跟著閉上眼，心裏默念著自己的願望。

除了成為No.1英雄外，還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她不要死。

會陪著她做這種愚蠢的小女孩才做的事情，他一定是腦子出問題了。

爆豪勝己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的流星與一旁的少女已經全部消失了，眼前只剩下自家雪白的墻壁。

……

九十年前的齊木未來觸電一樣收回了扶在玻璃窗上的手，驚疑不定地盯著面前的窗戶。

剛才一瞬間，她似乎從窗玻璃反映出的模糊畫面上看到自己身邊出現了一個男人。她沒有看清男人的長相，只記得他那雙緩緩睜開的、猩紅眼眸。

但應該是錯覺吧。畢竟家裏有齊木楠雄這樣一個超能力者在，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的……吧？

***

齊木未來做的巧克力，最終被爆豪勝己小心翼翼地保存在家裏的冰箱裏。對糖分的控制讓他一天只吃一顆，但冰箱裏的巧克力依舊一天天少了下去。

周末的時候，爆豪勝己從雄英回到家裏。到家的時候晚飯還沒做好，他徑自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冰箱的盒子裏存放著剩余的巧克力。金發少年蹙緊雙眉默數了一遍，隨後死死盯著盒子，咬著牙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沒了三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