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一天晚上，天空中並沒有月亮，烏雲密布，外面一片漆黑。

姜袖袖來到室外，只覺得周身一片冰冷，外面的溫度低得完全不像夏夜，空氣仿佛一根又一根的寒針，紮進她的肌膚，滲入骨髓，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而教室公寓外的槐樹下，一個人影正站在那裏，看樣子，已經等候多時了。

姜袖袖走到樹下，定睛一看，果然是李瀟瀟，之前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女生。

此時此刻，李瀟瀟的臉色蒼白得宛如白紙，兩只眼睛通紅，明顯是剛哭過的。

而在見到李瀟瀟後，姜袖袖就發現，身體的控制權重新歸給自己了。

聽見腳步聲後，李瀟瀟回過頭。

“王老師，”她輕聲說道，“我好冷啊……”

少女的聲音微微顫抖，夾帶著一絲哭腔，惹人憐惜。

聽了這話，姜袖袖撓了撓頭，安慰道：“沒事，我也一樣很冷。”

實話實說，這已經不是有點冷的程度了，她都被凍哆嗦了：“和我一樣，多搓搓手，你就不會冷了。”

李瀟瀟：“……”

聽了姜袖袖的回復，女孩幽怨的聲音戛然而止。

兩人面面相覷，空氣突然變得異常尷尬。

半晌後，還是李瀟瀟重新開了口：“老師，你就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麽？”

姜袖袖心想我要是多說了，你豈不是會認出我根本不是王老師？

於是她非常幹脆地搖了搖頭，回道：“沒有。”

說完後，她也不想繼續讓李瀟瀟繼續賣關子了，於是直接開口問道：“你找我做什麽，有話就快點說，我很急的。”

這種對話要是再多來幾次，那簡直是在浪費時間和生命。

李瀟瀟：“……”

這下，女生臉上泫然欲淚的神色再也維持不下去了。

她的臉色漸漸變回了之前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一雙黑洞洞的眼睛寫滿了晦暗憤懣的情緒。

一片黑暗中，十六七歲的女生褪去了最後一絲溫情，她皮膚白得嚇人，默默地站在那裏，仿佛一道從深淵裏爬出來的鬼影。

“老師，”她幽幽地說，“我沒有想到，你居然真的有老婆。”

姜袖袖：“……”

明明李瀟瀟這話說的沒什麽問題，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卻覺得李瀟瀟好像在嘲諷她……

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李瀟瀟想殺她。

幾乎是一瞬間，姜袖袖就明白了過來。

但同樣很快地，姜袖袖又意識到了另一件事——

如果非要殺她，為什麽偏偏要挑這個時候呢？不能提前殺她嗎？

就像現在，李瀟瀟完全可以趁她不備直接動手，完全沒必要和她廢話。

除非，有什麽東西限制了她，讓她不得不拖延時間。

而再等一等……就是鬼怪出沒的時候了。

電光石火之間，姜袖袖忽然擡起頭，定定地看向了面前的女生。

她開口說道：“你喜歡上了自己的老師，他還有老婆和孩子。”

“你不知這些，你從小不受關注，非常缺愛，也渴望被愛。”

“他對你寒噓問暖，他誘騙了你，你愛上了他。”

李瀟瀟聽了她的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

姜袖袖也不在乎她的反應，繼續往下說了下去：“事情暴露後，你承擔了一切後果，被記了大過。”

“可是你依然忘不了他，你還喜歡他。”

“被他躲避了一個月後，你忍無可忍，提出要約他在今晚見面。”

“然後……他殺了你。”

李瀟瀟的殺意，絕對不是無緣故出現的。

如果今晚的事情，是要重復十年前那一夜的情況，那麽李瀟瀟和王老師之間，絕對發生了什麽。

一個二十八歲的成年男人，和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兩人大打出手，贏的會是哪一位，顯然不言而喻。

更別說，李瀟瀟分明是在等待時機到了，變成鬼來向她索命！

李瀟瀟聽到最後，終於有了動靜。

“我本來，沒有打算這麽快暴露的。”

隨著一聲幽幽嘆息，女生裂開了嘴，臉上的淚水不知何時變成了黑紅的顏色，慘白的皮膚上漸漸浮起屍斑和血跡：“只是你說話的樣子，真的太惹人厭了……”

姜袖袖聽了這話，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面前是一個快要變成鬼的存在，她要怎麽才能脫困？

還有就是，王老師，又是為什麽會對李瀟瀟下殺手？

這不合理。

他家有嬌妻幼子，背後又有門路，事業前途一片光明，哪怕鬧出了師生戀醜聞，鍋也都在李瀟瀟身上，畢竟有李瀟瀟寫的情書作證。

李瀟瀟沉默孤僻，面對流言蜚語，擁有性別弱勢的她根本無力反駁，比起她，王老師大可以輕而易舉地抽出身去，沒必要孤注一擲。

除非，最開始動手的……根本不是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