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說完,拉著晏梨大步離開。

一路到帳殿。

晏梨企圖掙開他的手,“你又想幹什麽?”

只是剛掙開,雙肩被握住,他人逼近,“你不是想要離開我嗎?那你就好好保護自己,不要受傷,不要被人欺負,不然……”

聲音戛然而止。

滿眼痛楚,掙紮地看著她。

晏梨眸色輕輕一閃,不過轉瞬又是一片冰冷。

看著他,明明話已經到嘴邊,最終卻沉默了。

她的眼神太冷。

蕭天淩蹙眉,“為什麽要這麽看著我?”

晏梨依舊沉默,掙開他的桎梏,轉身就要走。

只是一步還沒有邁出去,手腕被人扣住,強行拽回來,他將她摁在墻邊,逼著她看向他。

“你在想什麽?”

晏梨沒有回答。

“告訴我,你在想什麽?”

對上他急躁失控的眼睛,晏梨表情沒有半分波動,片刻後,淡淡問:“那你呢?你又在想什麽?”

蕭天淩一怔。

“什麽?”他問。

似乎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晏梨重復,“我說,那你呢,你又在想什麽?”

“或者,我該問你為什麽突然會在意這個問題了呢?”這話一出口,堵在心裏許久的憋悶就像是突然找到了出口,繼續說:“從淮州開始,你做的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你說怎樣就是怎樣嗎?離開淮州,進宮,出宮,回漠北,又被拉到這裏來,你有一次問過我願不願意嗎?”

“為什麽……現在好奇了呢?”

她眼底閃過一絲受傷的神情。

就像是一根針,紮在心口,蕭天淩錯愕。

扣住她胳膊的手不自覺松開,身形微微一晃,就像是身體裏有什麽東西在迅速坍塌。

耳邊忽然響起晏煦那天說的話。

——“難道從她嫁給你,你就是這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嗎?”

“我……”

沒有沉默,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晏梨別開視線,“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等了半晌,沒有等到他的回應,當做默許,轉身離開。

“晏梨。”

蕭天淩叫住她。

見她停下之後,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靠近。可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過頭。

視線從她後背下滑,落在她垂在身側的手上。

看到她手上纏著的紗布,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手垂在身側的樣子。

仿佛預見在他碰上的一瞬裏,她便會厭惡地躲開,手就這麽頓在半空中。

就在自己想要收回手的刹那,心口一凜。

突然明白,每次她上前牽住自己的手後,擡頭的那個像是孩子吃到糖的笑裏,究竟藏了多少忐忑?

心絞緊。

這麽多年,他習慣了一個人走。忽然不敢想,每次她跟在他身後的時候,看到的都是些什麽?

那天在安國寺外,那場大雪裏,她站在雪地裏,遠遠地看著自己。

她從來沒有離他那麽遠過。

可是那天他卻什麽都沒有問,就像什麽……

都沒有發生過。

再開口時,聲音有些沙啞,“你二哥過兩日會來接你,後面會有人護送你們回漠北。流螢找到了,沒有大礙。在這個圍場上,除了沁寧和……”

一頓,“除了沁寧,誰也不要相信。”

面前的人聽完,一言不發大步離開。

收回來的手,手指蜷進掌心,指尖是透骨的冰涼。

*

因為蕭天淩把晏梨突然帶走,還有立皇後一說,周遭氛圍都變得微妙起來。

私底下有人偷偷在傳,說是心症又發作了。

最後傳到蕭天淩耳朵裏,什麽反應都沒有。不過到了沁寧這裏就截然不同了,當場下令責罰造謠者三十大板。

雖然罰了人,但沁寧也並沒有把這件事放進心裏去。真正叫她在意的還是晏梨。

那天晚上,被帶走的人突然回來,沁寧當時懵了好一陣。

只是見她神情不對勁,沒有多問。

阿梨的性子她也算是了解,天大的事,睡一覺也就好了,可是自從回來,一直蔫蔫的。思來想去,沁寧想起圍獵之前,皇兄許諾過,今年她若是能獵到一只鹿,就會賞她東西。想拉著晏梨一起去,順便散散心,可是又想起她手上的傷。

“沒關系,你去吧。”看沁寧左右為難的樣子,晏梨說。

“那你呢?”沁寧拉住她的手。

這一出去怕就是一天,自己走了,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我?我剛好好好睡一天。”

看她的確有些疲憊,沁寧不由試探著問:“阿梨?皇兄是不是又惹你生氣了?”

說完,一把握拳,信誓旦旦,“要是他欺負你,我去給你說理去!”

晏梨看她這樣子忍不住笑,搖搖頭。

“沒有。”

與其說是生蕭天淩的氣,不如說是生自己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