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4頁)

“長公主說得是。”

純嘉靠在椅子上,看著天,久久沒有再說話。

房間裏安靜下來的時候,驚覺外面好像也沒有什麽聲音。

喃喃開口,“總覺得現在有些像天越走的時候,到處都悶沉沉的。”

嬤嬤試探著道:“主子要想熱鬧,不然在公主府裏辦個遊園會?”

純嘉沒有回答。

清靜得叫人心裏發悶的時候,任何一點熱鬧的聲音聽在耳朵裏都悅耳得很。

街上賣糖葫蘆的叫賣聲傳上來,坐在椅子裏的人起身,走到窗邊。

剛好瞧見那個小販被兩個小姑娘叫住。

“你這糖葫蘆好吃嗎?”一人問。

“好吃!肯定好吃!”

另一人笑,“你是賣糖葫蘆的,肯定是說自己的東西好了。”

小販不贊同地搖搖頭,“我可不是自誇,是真的好吃。楚王妃知道吧?就漠北來的那位,那是吃過多少山珍海味的人,連她都說我的糖葫蘆好吃嘞!”

“你見過楚王妃?”最先說話的那個姑娘說。

“見過。”

“她長得好看嗎?”

“那是一等一的好看!我活了大半輩子就沒有見過那樣好看的人。”

三個人站在街角就這麽聊了起來。

聽著那些贊美之詞,純嘉笑出聲,只不過笑容裏有些嘲諷的意味。

“主子在笑什麽?”嬤嬤問。

“我在笑這群人可笑。人活著的時候,一個個恨不得用口水把人淹死,現在人死了,像是失憶了似的,把人像是要誇上天。”

嬤嬤沉默,只是想起剛剛上來的時候,聽到有人在感慨,說以前楚王妃過來的時候,最是熱鬧。

純嘉低聲,“果然,在深淵裏待久了,越是好看的花越恨不得把她一把掐掉。”

心中有些悲涼。

活得那麽明媚的一個人,活著的時候沒有聽到一句好話,突然人沒了,好像一個個都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

純嘉不想再聽,轉身正打算坐回去,忽然聽到街上傳來一陣騷動。

不由循聲看去。

看清的瞬間,怔愣住。

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緩緩從城門進來,馬車門窗緊閉,看不到半分其中景象。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駕著馬車,馬車兩旁各站了四個人。衣著普通,面容也無甚特別,而此刻卻將手裏的冥錢大把大把往空中拋灑。

冥錢紛揚,卻不見棺槨。

那雪白的冥錢仿佛飛雪,叫著盛夏時節寒意頓生。

如此詭異的景象,路人都驚慌避讓。

見窗邊的人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一直站在椅子後面的嬤嬤上前兩步,輕聲,“主子……”

剛開口,因為離窗邊近了,稍一垂眸就看到街上的景象,饒是已經見過不少風風雨雨,嬤嬤此刻還是被震得失語片刻。

“這是……”

純嘉眼底一片深色,半晌,緩緩開口,“怕是晏家的人到了。”

*

楚王府。

雖然是大白天,但是王府四處都靜悄悄的。

下人們都埋頭幹事,沒有人閑談,甚至極少有人開口說話。比之秋月死之後的沉寂,又添一分肅殺之感。

有人開始懷念迎霜院那位還在時的日子,懷念那時候的輕松自在。這種懷念就像是一種瘟疫,一個傳一個,卻只能夜裏隱蔽地蔓延。平日裏,沒有一個人敢提到跟迎霜院有關的任何事。

蘇嬤嬤怎麽死的,竹雨怎麽死的,那堆成小山的屍首,沒有人忘了,也沒有人敢忘。

*

幾個小廝按照王管家的吩咐,將擺在前院的盆栽移到角落的陰涼處去。

王管家安排好久去別處忙了,沒有跟坐在正廳裏神情不安的白月心搭話。

王管家的無視讓白月心絞緊手帕,唇因為抿得太緊而失了血色。

她被關在海棠苑禁足五天,五天,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曾經對她畢恭畢敬的下人,現在當她如透明人一般,甚至有些人看向她的目光裏帶著責怪。

那樣的眼神仿佛在無聲地提醒她迎霜院曾經發生的事情,可是那些事跟她又有什麽關系呢?是她自己生病,也是她自己沒有扛過去。

她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卻讓竹雨賠上了性命。

這偌大的王府忽然之間她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了,眼眶濕潤,卻強忍著沒有讓眼淚滾落。

*

墻角,幾個人搬得快要結束的時候,天空中忽然飄下來一個東西,輕飄飄落在地上。幾個人扭頭看去,第一個看清的人倒吸一口涼氣,其他人還沒來得及細看,越來越多從天空飄落下來,落在頭上,肩上。

等都看清的時候,眾人臉色發白。

是冥錢。

平白無故出現這種不吉利的東西——

“王管家。”有人下意識找能管事的人。

可沒有等到回應,大門口傳來幾聲爭執,然後一團黑影從門口飛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