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頁)

沒有叫人進來點燈。

這個屋子裏的所有東西都是她親手布置的,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所有東西的位置。

三年前的大婚之夜,她就是坐在這間屋子裏等著蕭天淩。

明明覺得他用喜秤挑起她的蓋頭仿佛不過在昨天,可是分明已經過去三年。

晏梨站在窗邊。

窗戶全部關死會叫她覺得悶得睡不著覺,所以即使是冬天,外間的窗戶也是半掩。

溶溶月光落進房間裏來,很冷。

看著那彎冷月,晏梨輕輕一闔眼,溫熱的淚便順著眼角滑落。

她嫁進王府三年,三年,沒有給蕭天淩納一妃一妾。她嫁進來之前,王府曾有一個侍妾,還懷了孩子。不過她嫁進來沒多久,因為小產,大人孩子都沒了。

她猶記得,當時那滿床的血,還有那個已經成形的孩子。

這幾年,他從未主動說過納妾的事,她便全當做他不想。不管是誰,出於何種目的想把自己的人塞進王府,她都一律不準。

任外面的人罵她妒婦也好,說她心胸狹窄也好,她都不在乎。

上次為了說服她同意納妾這件事,賢妃娘娘甚至連蕭天淩將來可能會成為天下之主的話都說了。賢妃問她,如果真有這麽一天,她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後,難道也要後宮空置,不容一妃一嬪嗎?

當時不歡而散,今天賢妃讓她入宮,她以為不過是又要說給蕭天淩納側妃的事情,結果說的卻是子嗣。

她是想要孩子的。

想要一個跟蕭天淩長得像的孩子,可是成親三年,她卻始終沒有懷上。她不明白,為什麽那個侍妾可以懷上,自己卻懷不上。

以為是自己身體有問題,可是大夫看過一茬又一茬,都說她身體好得很。

憶妙安慰她,說孩子跟父母也是要講緣分的,等緣分到了自然就會有了。

眼看她三年無所出,賢妃大抵也在著急了,今日請王太醫過來給她把脈。

王太醫擅女科,只不過照顧的都是宮裏的娘娘們。她滿心期待地盼著他能說出點不好的話來,結果卻還是跟以往差不多,說沒有什麽問題。

後來細問她一些事情,問她月信幾時,是否同房。

她漲紅著臉一一答了,卻還是看不出任何異常。

後來賢妃隨口問了句,說是同房的日子會有關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回娘娘的話,是有些關系的,一般來說,月信前半月要容易些,月信前後十天不易。”

前後十天不易……

晏梨像一尾離水的魚,高高仰起頭,艱難地呼出一口氣。

想她曾經還傻傻地問過大夫,男人的情/.欲是不是跟女子的月信一般,一月固定在某幾天。

因為他們同房的日子基本都是在月中。

而她的月信就在,月中。

她以為他從不讓她喝避子湯是因為想要跟她有孩子,為此她不知道竊喜過多少回,還偷偷想以後他們的孩子該叫什麽。她只取乳名,大名還是讓他取,他讀的書比她多,一定會取一個好聽的名字。

她一直這樣憧憬著。

可其實,他早就謀算好了。

連同她親近的日子都是算好的。

也是,他怎麽會讓她生下他的孩子。

這門婚事本就是她強求來的,像她這種不知道規矩總是叫他丟臉的人,怎麽可能會喜歡呢?

都說那次小產是她謀算的,說她因為嫉妒害死了他的第一個孩子。

他……

怕是早就恨毒了她。

鉆心的痛,從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窗前身影輕輕一晃,最後手扶著墻,滑倒在地。

*

昨晚蕭天淩又睡在書房。

因為上過戰場,行軍打仗,什麽都講究不起,養成了習慣,即使在上京,他身邊也沒有什麽伺候的人。

以前只有憶妙,後來憶妙被晏梨要過去之後,蘇嬤嬤擔起了端茶倒水的活兒,他身邊也沒有再添新人。

今日要上朝,蕭天淩換好朝服,走到外間,看到站在餐桌旁的人是蘇嬤嬤,腳步微微一頓,開口,“昨晚劉太醫看了怎麽說?”

蘇嬤嬤聽到他的聲音,猛回頭,稍緩,回話,“昨晚王妃見您沒去,早早就洗漱睡下了,去請太醫的人也被叫了回來。”

蘇嬤嬤邊說邊腹誹。

她就說百回能有一回是真就是不錯了,真要有什麽事,怎麽不請大夫。

聞言,蕭天淩面色淡淡,沒再說話坐下開始用早膳。

*

迎霜院。

憶妙看著時辰端著銅盆進屋,準備伺候晏梨梳洗,卻在看清屋子裏的場景之後,驀然摔了銅盆。

驚懼出聲,“王妃?!”

聽見憶妙的聲音,端著早膳剛進迎霜院的流螢心一沉,急忙沖進主屋。

早晨清冷的陽關灑進來,屋子裏卻沒有一絲熱氣,窗邊的紫檀木椅上坐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