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第3/4頁)

她把手放到裴初知腰側,稍稍用了點力度,“不老實交待我就酷刑伺候了啊。”

裴初知怕癢,見狀連忙躲開:“哎,別別別——我說我說,他、他還教我演吻戲。”

“吻戲?!……不行,必須絕交五分鐘。”

喬娜收回手,一臉羨慕嫉妒恨地瞪著她,沒堅持過五秒就又好奇了:“那他吻起來,是不是感覺特別好?”

裴初知不知該如何回答。

兩人之間隔著拇指的親吻,連嘴唇都沒有碰到過,又哪裏能知道是什麽感覺。

然而奇妙的是,時至今日她只要稍一回想,似乎就還能聞到他身上的洗衣液味,還能感受到他結實胸膛所傳遞出來的溫度。

以及那種完全被人引導、不自覺想沉溺下去的本能的顫栗。

裴初知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連帶著耳垂到脖頸的皮膚都被染成了粉色。

她甚至在這一刹那,回憶起了當時疏忽的某些細節。

比如刑野垂下眼來看她的時候,睫毛在他眼底掃出的一片陰影。比如他撫摸過她的臉頰,屈起的指骨形成分明的角度。

“感覺還不錯。”

許久之後,裴初知才盡量平靜地回道。

“僅僅是還不錯?”喬娜尾音懷疑地揚起,“你回味半天就只得出還不錯的評價?姐妹,需要我把鏡子拿出來照照嗎?你現在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春心蕩漾的少女啊。”

裴初知臉頰猛的發燙,跟火燒似的。

她轉過頭用手擋臉幹咳幾聲,意識到自己實在不適合繼續這個話題:“對了,吃完飯我們幹嘛去?”

喬娜似乎很嫌棄她轉移話題的水平,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才問:“你剛從片場回來,刑野的新電影還沒看吧?”

裴初知搖了搖頭。

“那正好,陪我去二刷。”

·

工作日晚上十點的放映廳,仍然座無虛席。

裴初知剛上過熱搜,很怕被人認出來,只好趁著廣告時間與喬娜一同摸黑走了進去。

她倆的票買在第一排邊角,是最不容易引人注意的位置。

電影很快開始。

天上下著鵝雪大雪,簌簌落在黑色的山脊。

一列綠皮火車漸漸減速,緩緩停靠在破敗的站台。

一雙破舊的靴子踩到地面。

鏡頭由下往上,掠過男人修長有力的雙腿,然後聚焦在他滿是傷痕的右手上。

他手裏捏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中的老人蓬頭垢面,目光呆滯。

男人單手把照片對折幾次,塞進褲子口袋裏,然後從裏面摸出一包皺皺巴巴的煙和打火機。

畫面在此時才再往上移。

刑野英俊的側臉出現在銀幕上,他稍偏過頭叼著煙,一手合攏擋風,一手按下了打火機。

“哢噠”一聲輕響,煙霧裊裊混入冰冷的空氣。

刑野扛著背包,踩著腳下的積雪,慢慢走出了站台。

裴初知事先查過電影的資料,大概知道刑野在這部電影裏扮演的,是一位為了追查女朋友死因而四處奔波的男人。

像這種帶有悲劇色彩的角色,許多人會把他演繹成在痛苦與懊惱中掙紮。

可隨著劇情的逐漸發展,她卻看出刑野並不打算這麽處理角色。

大多數時候,他都呈現出一種麻木的狀態。

哪怕在街頭看見一個女孩被壞人欺負,他也只是坐在旁邊安靜地看著,不是那種怕惹事而不上前的旁觀,而是另一種更為空洞的、接近於沒有感情的注視。

就像眼前活生生的人,在他眼裏也與貨架上擺放的商品一樣。

只有在每一次線索中斷的時候,他才會拿出褲袋裏的照片看上幾眼。

而在那個時候,哪怕他一聲不吭,觀眾們也能從他眼中看到一縷偏執的光芒。

照片中的老人,是殺害他女朋友的兇手。

裴初知深吸一口氣,明白刑野為何會這樣演。

一個孤獨踏上尋找真兇道路的男人,一個在女朋友離開後的世界裏萬念俱灰的男人。

他活下來的唯一動力,就只有找到那個老人。

在這樣的人眼中,其他人根本無法在他死水般的生活裏掀起任何波瀾。

電影的最後,刑野在一個邊陲小鎮找到了躲藏多年的兇手。

這時的他,因為種種意外受了傷,拖著一條腿站在街邊,看到聞訊而來的警察將兇手逮捕歸案,嘴角終於扯起了一絲極淺的笑容。

然後他轉過身,一瘸一拐地漸行漸遠。

蒼涼而沉重的音樂在此時響起,象征電影結束的片尾字幕也一行行地打了出來。

電影的結局就此定在一個意猶未盡的情緒點。

喬娜吸了吸鼻子,湊過來小聲嘀咕:“這電影讓我特別難受,刑野演得太好了。後半段他情緒崩潰的那場戲,看得我簡直撕心裂肺。”

裴初知點了點頭,眼眶也有點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