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心意(第2/3頁)

他清了清嗓子,欲蓋彌彰放緩了聲氣:“你再試試看,慢慢來。”

從校場回到承恩殿,沈宜秋累得幾近虛脫,趴在榻上緩了好一會兒,這才去後殿沐浴更衣,接著迫不及待地鉆回薰暖的被窩裏。

真是由奢入儉難,上輩子每日早起便罷了,重生以來她便沒為難過自己,如今卻是要睡個囫圇覺都難。

沈宜秋不經意瞥見床前屏風,目光動了動,輕輕嘆了一口氣,闔上了雙眼。

累了一早上,沈宜秋怎麽也睡不夠,一個回籠覺睡過了頭,醒來一問宮人,已近午時,忙翻身下床。

今日太子去太極宮召見臣下議事,要傍晚才回,沈宜秋便邀了兩位良娣來用午膳。

一起身,果然有宮人稟道,兩位良娣已在東側殿等候有時,沈宜秋忙披衣洗漱,頭發還未梳,便即叫人請兩位良娣到寢殿中說話。

片刻後,宋六娘和王十娘走進殿中,向沈宜秋行了禮,兩人已得知太子昨夜在承恩殿為太子妃祝壽,心中雖還有些意難平,卻也著實替沈宜秋松了一口氣。

沈宜秋赧顏道:“一不小心睡過頭了,叫你們好等。”

兩人忙道無妨。

宋六娘好奇道:“阿姊今日在校場學了些什麽?”

沈宜秋只覺不堪回首,眼淚都快下來了,扶了扶腰,嘆口氣道:“紮馬步,出拳,舞棍子……聽說明日還要學開弓。”

兩位良娣見她愁容滿面,不禁對視一眼,宋六娘欲言又止道:“阿姊,其實習武強身也挺好……”

王十娘也頷首:“是了,說句逆耳之言,阿姊的身子骨也著實弱了些,我未出閣時常與姊妹們打馬毬的。”

宋六娘眼神一亮:“啊呀,我還從不曾打過馬毬呢。我們那邊的女子少有學騎馬的。”

沈宜秋心下稍慰,宋六娘出身江南水鄉,嬌小溫婉,想來也與她一般四體不勤。

誰知宋六娘接著道:“但是我蹴鞠的功夫可不賴,等閑男子都比不過我。以前在家中,我們姊妹也同兄弟一起跟著師父習武的,我還會耍刀棍呢!”

說罷轉頭對沈宜秋道:“阿姊你這兒有棍子麽?妹妹耍一套給你瞧。”

王十娘也道:“阿姊,要不要跟我學五禽戲?”

沈宜秋聽著他們一遞一說,嘴裏發苦,本指望他們同仇敵愾——便是不能同仇敵愾,至少該義憤填膺吧,誰知他們竟毫不猶豫投入了敵軍陣營!

尉遲越在紫宸殿東軒召見完臣僚,回到東宮,忽然想起太子妃的表兄邵澤似乎是這幾日來東宮上任。

便即叫內侍去司禦率府詢問,果然,邵澤正是今日到任。

表兄走馬上任第一日,自然要見一見,尉遲越便命人將他請到長壽院。

不一會兒,邵澤到了,他已換上宮中親衛的裝束,穿上武人衣袍,越發顯得儀容俊偉。

尉遲越心中沒了芥蒂,只覺他儀表堂堂,意氣風發,反倒遺憾他意有所屬,否則這般雄健兒郎倒是六公主的良配。

邵澤前來拜見太子,心中著實不安,無他,這太子殿下每回見了他似乎都有些不豫——他雖訥於言辭,卻並非缺心眼。

他恭謹地行了禮,正忐忑,太子卻已起身離座,親自扶起他:“邵郎不必多禮,你是太子妃的表兄,便也是孤的親人,私下裏以兄弟相稱即可。”便即延他入座。

邵澤張口結舌,訥訥的不知該說什麽好,回過神來,連道不敢當。

太子卻十分不見外:“表兄上任第一日可還順利?”

邵澤不明白為何一段時日不見,太子忽然對他如此親善,但他生性老實,並未深想,只有些受寵若驚:“承蒙殿下垂問,仆腆居其位,著實慚愧,但求不負殿下器重。”

尉遲越見他應對得體,不卑不亢,越發欣賞:“往後你就與賈氏兄弟一班,若是有什麽不清楚的,盡管去問賈七賈八,孤已經吩咐過。”

邵澤道了謝。

尉遲越指尖輕輕點了點身前案幾:“孤聽宜秋說,表兄已有屬意之人,未知是哪家女公子?如今表兄釋褐,正該好事成雙,孤替你請聖人旨意賜婚如何?”

邵澤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遲疑了片刻,鼓起勇氣拜道:“仆多謝殿下美意,只是……只是,仆……仆答應戚家娘子,以武舉狀元為聘……懇請殿下恩準。”

尉遲越有些詫異,挑了挑眉:“戚家?可是左衛親府左郎將戚鈛?”

邵澤蹭蹭鼻尖,垂下眼簾道:“回稟殿下,正是戚家二房七娘子。”

尉遲越這回真有些吃驚了,戚鈛驍勇善戰,不過他膝下三個女兒卻比他的勇武更出名。

這三個女兒樣貌隨了父親,個個生得人高馬大、雙目炯炯,又自小隨父兄習武,剽悍非常,且路見不平便要見義勇為,城中輕薄浮浪兒少有沒挨過三姐妹拳棍的,便在背後暗暗將他們叫作“戚家三金剛”,一傳十十傳百,這諢號便在街巷間流傳開了。